是了,周醒想起来,因为想在她面前表现,不慎把手腕摔伤,收获理想中的体贴关怀后,却意外发现对方隐藏很深的那点小嫌弃。
“算了。”周醒颓废倒下去,“不说了。”
她害怕自己越讲越错,尽管话说一半从来不是她风格,尽管她内心迫切渴求能立刻、马上将问题解决,不要把矛盾带到明天,发酵得更坏。
“抱歉,是我失言。”
孟新竹下床,抓了外套,“我去外面冷静一下。”
周醒起先没发觉,视线低垂,凝聚在掌心细小复杂的纹路,试图通过自己感情线跨越时间和空间,直接看到结果。
假若她们未来注定在一起,那现在这些矛盾挫折,她都不必放在心上。
孟新竹说“去外面冷静一下”的时候,她以为最多是到阳台,直到听见门响。
倏地挺身,周醒从床上爬起来。
“竹子。”
“竹子姐!”
“孟新竹?”
周醒慌忙趿上拖鞋跑出去看,哪里还有人。
真够可以,把人气得离家出走了。
逃避可耻,但有用。作为一名成年人,孟新竹很清楚知道,吵架时夺门而出朝着大街上奔,是极其幼稚且愚蠢的行为。
什么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一时冲动的后果代价巨大,倘若下定决心离开,还得厚着脸皮回去收拾东西。
若不能离开,更加尴尬可笑。
开门那一瞬间,想的是什么呢?
情绪复杂,难以分辨,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希望周醒能追出来,她不会跑那么快。
这种蠢事她从前已经做过不少,效果都不尽人意。周凌从来不会放下身段跑出来追她。
她希望周醒追来,又希望周醒别来。甚至怨毒地想,冲个人过来把她打一顿吧,让她伤痕累累,受尽委屈,周醒再从天而降,她们之间出现一个共同的敌人,注意力被转移,关系也自然得到修补。
感情让人变得矛盾而卑微,甚至疯魔不可理喻。
走在城市霓虹闪烁的街道,孟新竹意识到周醒没有追来,为自己感到可悲。
所以她始终不愿意承认跟周醒的关系,不愿意再重蹈覆辙,连喜怒哀乐都无法自控。
她讨厌极了这样的自己,出於一种自我保护,又恶劣想,不如干脆点,狠心骗到底,事毕毫无留恋潇洒离去。
床上片刻欢愉,竟要叫人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
夜深了,孟新竹坐在荒凉的公交站台,广告灯为她镀上一层纯白的光辉,她像一抹孤独的月光。
察觉身边有人靠近,她谨慎抬头,穿格子衬衫戴眼镜的男青年反倒被她吓一跳,拘谨退后半步,目光在她皎白的脸停留片刻,推推眼镜看向站牌,又忍不住回望。
早就习以为常,孟新竹垂下目光,继续心事。
再有人靠近,她无动於衷,身侧人来人往,公交开过去一辆又一辆,时间在毫无价值的神游中荒废。
不知过去多久,忽地,一把热腾腾的烧烤串被递来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