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孔曼云给李识意问完诊,为表谢意,康瑶琴一路送她出府。
“脉象平稳无甚异常,依您之言,中书令对七娘来说是十分紧要的人,突闻死讯,她一时经受不住剧变以致性情迥异也情有可原。”孔曼云说,“至亲离去,无动於衷才应当好好治治心病罢?”
康瑶琴抬手挑开新垂的柳,听出言外之意,眉目间却无愠色:“医正对我似乎有误解。”
“误解?”孔曼云拎着眉头在康瑶琴脸上瞧了又瞧,端庄有,淑柔也有,女儿过世的难过却半分也寻不得。
她停下脚步,冷言冷语道:“李怀疏的遗体呢?难不成当娘的拿草席裹了便葬了?”
“也得我有的裹。”
“……什么意思?”
康瑶琴侧过半张脸,她今日没来由有些疲倦,睫毛不堪重负般垂下一半:“从头到尾,只闻死讯,不见屍体。”
宫里带来的消息,停灵的殿宇遭了一场春雷,大火烧尽了遗体,御前中官给了几件贴身衣物,劝她节哀,走走过场便回宫复命去了。
真如此凑巧?
康瑶琴心里另有猜测,因事涉九五,不敢妄下论断。
过了月余,那位中官再度携旨意而来——陛下要纳李识意为侍君。
魏郊拿眼风瞟了瞟轮椅上揽风拂柳似的女子,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颇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认可。
康瑶琴欲言又止,魏郊和善笑道:“夫人可是有什么想问的?”
依他官阶在御前可称是个人物,姿态却很亲和谦恭,所赐钱财只略拿了一些当是宫里宫外跑一趟的辛苦费,前次传口谕时也是这般谨慎且知分寸,康瑶琴心中作过计较才低声问道:“侍君?”
魏郊笑得不显山不露水:“我绥朝有过这样的旧例。”
先头那位女帝晚年昏聩,听信妖道以阴补阴延年益寿的邪术,纳过几位女侍君。
“我家七娘鲜少出府,何来的机缘?”
“另一中官前几日出宫办差,途经西市有幸得见李侍君玉颜。”
二人交谈就在近处,李怀疏一字不漏地听见,忍不住扶额,指尖搭在眉间无奈地叩了两下,心中连道几声“冤家”。
她悔不当初,上什么街寻什么放生池边的半间凶肆。
第6章 灵媒
三日前,西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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