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又掀了酒塞,豪饮几口。

江尧平戎马多年,身穿常服也难掩融进骨血中的煞气,举手投足之间皆是武人气息,腰间佩刀早年随主人上阵杀敌,斩获首级无数,饮饱了鲜血,收在鞘中也有无形的威压。

他指向车外,又点了点庄晏宁:“就你们二人?”

“为掩人耳目,驿馆遇刺以后便先遣散了暗卫,他们此刻也便衣混迹在城中,江都督有何派遣么?”庄晏宁交底交得爽快。

江尧平不肯付诸信任,嗤笑道:“不是还有一都水丞?”

“她一个监工河堤的,此行与她无关。”

江尧平洞察她话中深意,又笑了一声:“都水丞是陛下的人,你们是她的人。”

血已抆拭干净,颈间只余一道极浅极淡的伤痕,庄晏宁掀了掀眼皮,淡漠道:“江都督见了她便知,这二者其实并无甚区别。”

“如此,我便不必前往了。”

江尧平说着,起身就要往外走,却见一条手臂拦在身前,庄晏宁抬头看他:“故国破碎,山河难复,多年不见的故人,江都督不去应约,不会感到后悔么?”

“故国破碎,山河难复……”江尧平闭着眼,低声喃喃,面上浮现哀痛之色。

过了一会儿,他再睁开眼,只见庄晏宁已收回手臂,端坐另一侧,一副任由自己去留的模样,他登时觉得有几分意思,扶膝坐下,终於认真地打量起她来。

江尧平看向她,紧盯着她的脸,沉吟少倾,忽而道:“我好像见过你,在宜州的受降礼时……”

庄晏宁厌烦地垂下眼帘,冷然截断:“江都督恐怕记错了,我那时年少,尚在丰山书院求学,丰山远在江州,我又怎么会出现在宜州?”

投诚以后,江尧平久居洛州,只是多年前与那人见过一面,依稀记得姓李,也可能是旁的姓氏,虽然对其风骨印象深刻,也不能确保自己没有记错,况且在当下也不是甚关系紧要的事,庄晏宁既然说不是那便不是,他不再纠结。

约莫半个时辰,马车在城南僻静处绕了半圈,在一座四方小院前停了下来。

玄鹤卫只需听从指令,不必多问,宗年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待二人下车后,驾车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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