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骋过沙场的掌心仿佛被利刃唤醒,执勤兵士普通的佩刀在她手中恍若神剑,几乎是眨眼之间,刀影一闪而过,灯架旁面色有异的内侍遽然倒地,一剑毙命。
“拖下去。”收刀回鞘,沈令仪轻描淡写地环视周遭,接过沉璧递来的丝绢,修长白皙的颈项稍低,慢条斯理地抆拭着指缝。
满室的宫人俱都被这一幕震慑住了,再蠢笨的人也终於明白过来,凌冲未必是真,屍块也未必是真,处理了一个魏游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为除后患,不如杀鸡儆猴,心虚之人自会露出马脚,陛下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看,受一时利益蒙蔽究竟会有怎样惨烈的下场。
那名新被安插进来的内侍已无生息,屍首拖行在地板上流下了触目惊心的血痕,又有宫婢端水入内清理。
“陛下……”魏郊抆了抆头上虚汗,迎上前来,支吾道。
沈令仪道:“赐了毒酒,你稍后便去替他收殓罢。”
鬓发霜白的老内侍叩头谢恩,热泪顺着眼角深深浅浅的皱纹淌了满脸。
对侍候在自己身边年迈的老人以示宽宥是一方面,更多的却是贺媞临终的一番话。
“我在后宫搅弄风云的时候,你还在碎叶城吃沙子呢,中了毒我会不知么?你母妃生前惯用迦南香,我早离不得这气味了,那人想害我必先考虑从这入手。”
“崔嫋杀了郑毓,我杀了她,若有旁人因为这个来杀我,那也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我应得的罢了。三娘,你母妃泉下有知定要骂我糊涂了,冤冤相报何时了,放下未尝不可,只是我到底意难平,这世道本就欠我与她太多。”
冤冤相报何时了。
沈令仪才将这句又在心中咂摸,忽而有一内侍跌进殿来,跪倒后慌慌张张地禀道:“陛下,李侍君不知怎地气息微弱,似乎……”
魏郊与沉璧俱是骇然,底下宫人也暗自嘀咕近来宫里风水是否出了什么问题,接二连三有人性命堪忧。
“知道了,退下罢。”
出乎意料,沈令仪平淡的情绪仍未有太多漏隙,她像是早有准备似的,只是声音略有些发颤,或多或少揭露了她的平静是竭力掩饰的结果,在奏疏上勾下最后一笔,这才起身道:“去清凉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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