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俟说,弥因受生辰钉所束,才能安然无恙地待在人间,原本她恢复灵力以后勤加修炼也不会如何,顶多藏不住尾巴吓着人。但她为了救你,稀里糊涂地与那利欲熏心之人做了交易,魂魄离体,游离在外多日,记忆已失得七七八八,你纵然将身体还给她,她也会如废人一般不知苦痛地活着。
因她半人半狐,冥府许多法术对她无效,冥君也帮不得什么,为今之计,唯有回到青丘,求得老国主认下孙女,为她重塑命魄。
所以,无论有没有阴阳玉简,为了妹妹,她是一定会去青丘一趟的。
至於血咒,这笔糊涂帐还真不知怎么算。
李侪有负九灵公主在先,老国主痛失爱女,勃然大怒,要李氏血债血偿,这本无可厚非,但因一人之罪过牵连阖族,却不是明智之举。
可并非所有的事都能用理性来思考来衡量,既如用玄眼卜算了战事预知了沈令仪将会在史册中留下恶名的她,不惜违背原则悖逆天命,这便理性了么?
李怀疏如是想着,眼前又不时闪过李妍天真活泼的模样,那日在亭中,她着一身圆领袍,懵懂青涩的年纪,却已开始心疼受血咒牵累日渐消瘦的父亲,更称自己愿意替父亲赴死,但求老天将她错认作男儿……
那边厢,沈令仪送客出去,花俟有些心烦气躁,借口溜走了,留下她与冥君。
沈令仪无意走远,只是察觉冥君似乎有话要说,便同她多走了一段路。
“李姑娘的玄眼还回去了,她的眼疾几时能好?”
冥君止步河边,沈令仪稍隔远些站着,水面清晰地映出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她举目远眺,也不知究竟望向何方,应说:“不知,她这眼疾说不准的,有时好得快,有时好得慢。”
“以一己之力与天作对,勇气可嘉。”冥君貌似赞赏,却蓦地话锋一转,侧脸问道,“你认为她真的扭转干坤改变历史了么?”
沈令仪未迎向她的视线,默然将眼神挪了挪,仍望着波澜不兴的河水,好像对这个话题无甚兴趣似的。
“你有你的命数,她有她的命数,人间自然也有人间的命数,假使天命这么轻易便可违背,代价也只不过是挨几道痛得要死的鞭子,或是像青鸾那般被贬到无尽墟来苦修,但仍保留着仙籍,本君也想辞了这君位逍遥快活去,你说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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