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确认了事实,她辗转反侧好几夜,终究不忍自己器重之人就这么陷入泥淖,这才苦口婆心良言相劝。
李怀疏盯着地砖纹路,并不出声,好像想法已经松动,方庭柯继续道:“今日仅我一人将你视作幸臣,你便心里难受,又是否想过终有一日纸会包不住火,以后出班朝堂被天下人议论纷纷的滋味呢?”
“想过,大人说的这些我都想过。”李怀疏轻拢指尖,呼出几口浊气,下定决心般闭眼道,“我不想被困在深宫后院,也不想浪费自己平生所学,所以想做官,也想待在她身边,人不能如此贪心,什么都想要,又什么罪过都不想受,您说对么?”
方庭柯眼睛发红,抬指对她:“你,你……”
竟是被恼得磕磕巴巴字不成句,狠狠甩袖,宽大的袍袖拂过她颊边,像是一记痛心疾首的掌掴,随后大步离去,门也没关。
新柔来时恰见到她颤若飘叶从地上爬起来,忙近前扶了一把,忧心忡忡道:“长史。”
“嗯,没事,只是跪得有些久,我又在想事情,一时精神恍惚才站不稳。”
新柔道:“大人对您确实严厉,但她用意是好的,你们可不要因为这个生了嫌隙。”
“我晓得。”新柔那夜不在场,还不知道自己这头那头传个话掀起了多大的风浪,李怀疏并不怪她,温言问道,“你怎么来了?”
新柔从怀里摸出个红绸布袋,郑重地放到她手中,笑道:“大人路上碰到我,说她忘了这个,叫我送来给您。”
这是方庭柯家乡那边过年的风俗,用红色绸布裁制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五枚铜钱,因为在当地“五”与“福”同音,关键是扎口的彩绳一定要母亲亲手编制,然后在除夕前日送给孩子,意在祝福。
李怀疏眼眶酸胀地接过布袋,如前两年那般将它系在自己腰间,头昏脑涨地离开了县衙。
今日这番话直达心底,她虽然早就做好决定,但仅是方庭柯失望至极的目光都令人难以承受,眼前间或闪过沈令仪与康瑶琴的面庞,她的心里乱糟糟的,久久未能平静。等回神时发现自己站在几间卖玉的店肆前,这才想起答应过则兰的事,便入店认真选了块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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