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半天内,以镜为首的军事统制就建立起来了。
「总之,体育成绩四以上的人必须无条件铲除才行。有没有人想到不错的作战?」
「报告长官!下药如何?我们可以佯称慰劳,到处分发加料的运动饮料!」
啊啊……一向讲话直率的根岸同学变成军人口吻……
「太天真了。大家都处於紧张状态下,怎么可能会喝那么可疑的东西。」
「那么,趁家政课时下药如何?如果是女同学在课堂上做的食物的话,对方一定会掉以轻心。应该说换作是我的话,就算明知道下药还是会吃下去。」
「有道理,这个方法或许可行。」
以镜为中心,进行着如何攻破人心弱点的黑暗作战会议。
我在稍远处远眺着会议情况,身旁是克己。
「做这种事就觉得彷佛打了一剂强心针,感觉还真是讨厌啊……」
「不过总要有人出来主持才行……」
「是啊……话说你不要把手放在我手上,小心我用力戳你眼睛喔。」
我挥掉克己若无其事地图谋亲密接触的手。
在我们前面是拿着手机,眼神闪闪发亮地抢拍经典画面的黑峰。
「这样好吗?感觉变成是那家伙在指挥了。」
哔罗铃罗铃~手机发出听了就没劲的效果音以后,黑峰满足地微笑后看着我。
「我觉得让想做的人做最好。而且,老实说我不擅长处理这种事,这样刚好帮了我大忙。」
黑峰这么说着,伤脑筋地笑了。
会议途中,教室的门突然猛烈地开启,一个人影冲了进来。
「你是……我想想,滨田谍报员?」
看样子他是刚刚镜提过的,负责收集情报的斥候部队其中一人。
他应该跑了一段路,看得出他喉咙紧绷,喘得肩膀上下起伏。不过,他等不及调整呼吸就急着说话:
「呼呼、吁……吁……报、报……报、告……呼、哈……安冈……唔……交到……女朋友了……噗哈啊!」
说到这里就力气用尽了。教室譁然。
「安冈是,我想想……谁啊?」
还没记住全班同学名字的镜,向附近的男同学确认。
「是!安冈是我们班少数参加运动性社团,隶属田径部的男人。之前已经交代过他放学后一务必留下来……」
「可恶!那个混帐又上了同样的当!」
「他以为这是第几次了啊!」
以前安冈曾经中了别班的奸计,在胜利即将到手时捣乱背叛班上。之后安冈从自以为是女友的物件那边得知,这一切都是为了排名赛而实行的作战。
他失魂落魄地连续哭了七天,人家都同情他实在太可怜,因此就不追究他的背叛。
面对班上同学七嘴八舌地痛骂,镜闭上眼睛双手环胸,一个人连连点头。
「原来如此。就时间点来说,中计的可能性很高。斥候部队,立刻收集对方的情报。实践部队负责操作情报,散播劈腿谣言,引发安冈对女生的不信任。」
「是!遵命!」
接到镜的指令,几名男同学冲出教室。她已经完全主导了教室的气氛。
不过就算是为了达成目的,手段还是一样不留情。
假如,这个女朋友真的是清白的话……
啊啊,安冈……你的春天真短暂……
「那么,我们也得确实攻击才行,我会跟实践部队一起行动。总之少先去买口香糖跟麦芽糖。」
口香糖跟麦芽糖……镜不知道脑子里构思了什么样的作战,十指一开一握。
不过体育股长杉村走近了她。
「打扰了。恕我直言,镜同学有非常重要的工作。」
「咦?是什么是什么?偷袭?试刀?暗杀?」
死神眉飞色舞地说着骇人听闻的话。
「不是,直接攻击是不允许的。这是排名赛预设的规矩。」
「什么嘛,真无趣。」
「镜小姐,请你自重……」
看到镜讲得由衷感到无趣的样子,我恳求她。
「要拜托镜同学负责的,是非常重要的事。这件事只有你办得到。」
「只有我办得到?啊哈哈,听你这么说,我好像什么都OK了——」
镜扶着头,挺胸愉悦地笑了。
「接下来请持续满足笹仓恭也——在所有层面上。」
「这种事简单简……啊——……呃——『所有』是?」
镜依然挺胸、扶着头、面带笑容,当场歪头不解。
「就是那样的意思。」
杉村这么说着,同时用力握紧拳头……握得指甲都掐进掌心。
「为了避免受到其它女同学诱惑,请你这位未婚妻在这两天持续满足笹仓恭也。」
听了杉村的话,镜以发条玩具般的动作叽、叽、叽地转头面向我。她的眼神带着看似愤怒的火焰。
又不是我的错,她却不讲理地把怒气发在我身上……
「我说,那样不是会有问题……」
我才一开口,在场几乎所有男同学都朝我投以充满杀气的视线。
「不满吗?你有什么不满吗?嗄?」
「我们是认同你跟镜同学的关系才这么说的喔?」
「要知道,我们连一亲美少女转学生的芳泽都不行,你以为我们是经过了多少苦恼才选择了这个作战的?」
男同学全都握紧拳头,用力得快渗出血来。
不能从我嘴里提出异议。一旦说了,这些家伙就算要放弃排名赛也会整垮我。
「我有提议。」
这时举手的人是克己,他动作悠然地站起来。
「就让我来满足恭也,你们看怎么样?而且,我也能提振情绪,个人觉得是一石二鸟?」
恶魔般的提议。但是周围的反应……
「原来如此……没想到有这招啊……」
「果然男人还是男人最了解。」
「干脆就这样转变性向,镜同学也会恢复单身。」
不妙,全班联合起来要让我沦陷。
这时候要是不拿出毅然的态度应对的话,就真的大事不妙了。
「我有异议!」我碰的一声拍桌站起来大喊。
「我已经有镜了,不需要克己介入!反倒是两个人的时间减少的话,我会情绪低落,无心争取第一喔!」
虽然有点丢脸,不过我试着搬出看似合理的说词。
男同学看着我的视线毫无疑问是杀气。
我一看隔壁,发现镜害羞地红着脸低头。
啊,看来这家伙对直球没辙。
「笹仓同学的主张的确也不是不能理解。」
化解了紧张气氛的人是班长黑峰。
「虽然,我个人比较乐见克己同学和笹仓同学的配对有所进展,不过现在是全班必须团结一致的时候……」
黑峰缓缓地说出一字一句感染众人,同时走向讲桌。
「第二学期有交换留学,食堂也差不多要推出新选单……另外,还听说学校即将试办机车通学。」
她集众人的视线於一身,双手撑着讲桌。
「既然总有一天要争取第一,遇到后方追赶可不能原地踏步。」
黑峰微微一笑,说出了相当有力的话语。
不过,那句话使人想起此时是为了什么目的聚集在这里的。
我后面载着镜,稍微加快速度骑着脚踏车。
之后,就算已经过了离校时间,作战会议依然持续进行,最后弄到这么晚。
天色即将变暗。因为今天比较晚离校,周围没有人影。
一路上只有两个人共乘一台脚踏车。
站在我后面的镜格外安静,耳朵只听得见脚踏车唰铿唰铿的声音。
「……………………」
「……………………」
我受不了这种接近沉默的气氛,於是开口,
「不过话说回来,黑峰真不愧是班长啊。」
「啊?咦?怎、怎样?」
镜似乎被我的声音吓到,提高了声音。
「我说,黑峰真不愧是班长。喏,虽然说了那么多,一看到会议快要开不下去,不是就出面统合大家了吗?」
「哦——……反正我只是扇风点火而已……」
「没有喔,我认为多亏有你气氛才会那么热烈,开会开得很愉快喔。不过就统合方面来说,黑峰比较得心应手吧,毕竟那家伙一直当班长。」
「哦——……是喔……」
「对啊,就我所知,她每次都是抽签或猜拳输了而当上班长。」
「哦——你们认识真久……」
「是啊——感觉不知不觉间就在一起了,基本上,跟我和克己在一起的时间一样久吧。」
「哦——……」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女人是怎样!人家跟她讲话却回答得懒洋洋的!
「啊,是公园……」
「嗯?哦,以前常在这里玩。」
我们经过只有沙坑、秋千,以及小小溜滑梯的公园旁边。
「……是啊……好怀念。」
「咦?」
她放在我肩膀的手忽然松开。
镜的双手穿过我的脸旁边伸向前方。同时背感觉到她的重量与温暖,以及胸部的触感。
明明应该没有碰到路面不平或失去平衡,怎么会!
「天啊……咦,那、那那、那个镜小姐?」
我相当焦急。因为,我知道这个幸福的触感一律附带死的一击。老实说我现在快要哭了,不知何时会被一刀砍昏的恐惧使得我握住车把的手也更加用力。
镜那双彷佛从我的肩膀长出来般伸出的手缓缓地动了。
脑海浮现了刀显现的影像,但是镜的手做出了违背想象的举动。
她的手交叉在我胸前,那是我一瞬间无法理解的姿势。
交叉在胸前的手、抵在背上的胸部、耳边残留着温度的吐息。
我终於理解了。
我、被抱住了。
「呃……奇怪?我说镜小姐……别人会看到喔?」
「没关系啦,现在周围好像没人。」
「咦……?」
是怎样?这个镜是怎样?是陷阱吗?在测试我吗?
「不过,像这样故意营造情侣的气氛,其它女生也就难以接近了,对吧?」
「啊,哦,原来如此。是这种作战啊!」
「……笨蛋。」
镜回应了我紧张的声音,那是有如呢喃、只让我听见、残留着暖意的话语。
不妙……我竟然觉得可爱。
我暂时心无杂念地踩着踏板。
不懂……实在太突然了,我看不出镜的意图……
「我、问你,关於在学校说的那句话……」
镜开口了。同时我感觉到搂住我胸膛的手更加使力。
「『在学校』是……哪句话?」
「你、你问我哪句……就是……两、两个人的时间减少……情绪会低落那句……」
「哦,那个啊。」
那是为了阻止克己的野心,一时情急讲的话。我得道歉才行,那对镜来说应该是困扰。
「我一直以为你觉得困扰,没想到你是这样想的。我有点高……」
「没有啦——对不起喔——说了奇怪的话。那些话只是为了摆脱克己才脱口而出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你别放在心上。」
我一派轻松地这么说了。没想到不知道怎么了……背突然变重了。
虽然说重,却不是镜的体重这类物理重量,而是像这样……压在心上、不安层层累积的感觉……
「……………………」
我感觉到镜虽然没讲话却有所表示。
咦?奇怪了,刚刚的宜人气氛上哪去了?
应该感觉到暖意的背格外寒冷……
不经意一看,发现交叉在胸前的手无声无息地握着刀,不断颤抖。
「那、那个……镜小姐……?」
我怀着非常讨厌的感觉,看向后面。
眼前是罩着黑斗篷,浮现了最为灿烂的笑容的镜。
「我跟你说,你要是继续这样骑下去的话,煞车会突然坏掉,以惊人的速度骑下山坡,在途中失去平衡摔倒,膝盖、手肘、腰部、肩膀被柏油路磨到见骨,最后被刚好路过的小绵羊辗过头的样子。」
「光听就觉得痛得要命……话说『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你放心,我现在就救你,感谢我吧。」
这句话是暗号。
胸前的手顿时高举在我头上。
「咿!妈啊!现在在骑车!脚踏车在跑!照普通方式停下来就好了吧?坡道还很远不是吗!」
「不是现在马上就不行,不然我不甘心。」
「你刚刚说了奇怪的话喔!不甘心是什么意思?你刚刚讲的未来是骗人的吧?你只是想砍我而已吧?」
「废话少说!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应该没关系吧。」
我还来不及说出下一句话,背感觉到的暖意忽然消失……换成猛烈斩击重重袭向我。
我狼狈不堪地到家后,发现邮筒插着一封邮件。
大小是单手即可握持的横式牛皮信封。寄件人空白,没贴邮票,也没贴托运单。这就表示这是某人直接拿到我家来的东西。
「那是什么?」
「这个大小……大概是DVD吧。」
「什么样的?」
「大概是色情的。」
「……………………」
镜一脸不解地看着我。
「在学校也说过了吧,这是精神攻击。送这种东西来企图让人晚上不睡&消耗体力。」
「哦——原来会因为这种东西而睡不着、消耗体力。」
镜一脸百思不解的表情,盯着牛皮信封看。
「要不要放来看看?」
「……什么?」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个死神说了什么?
「喏,不是应该确认一下内容物吗?我会跟你一起看的。」
「不、不不不,这样很奇怪吧,干嘛一起看?」
「因为要是你一个人看的话,或许会停不下来不是吗?跟我一起不是就没问题了?」
「就别种意义来说会有问题。」
这女人怎么会提议这种事。还是想怎样,让我精神修行吗?
「我没看过这种东西,很好奇呢——」
啊啊,她已经打定主意要看了……
她握紧装着DVD的牛皮信封,朝我投以本日最闪亮的眼神。
刚刚的坏心情也不知道去哪了……
「好了、好了,快点开门啦。」
我叹着气,把钥匙插进钥匙孔。
然后隔天……
到了午休时,我已经连动的力气都没有,无力地躺在桌上。
「恭也,怎么了,怎么消耗得这么严重。这种状态,明天还有办法好好比赛吗?」
「……啊啊……体力方面没有问题……我反而想马上大闹特闹宣泄一下……」
「发生什么事了吗?」
「对……其实昨天我家收到了妨害用的色情DVD……」
在镜的要求下,最后不得不跟她一起看DVD。
虽然我佯称说总之先吃饭洗澡休息一下……尽可能拖延,但最后不过是带来「那就睡前看」的结果而已。
我一说我困了,就被她硬叫起来坐在电视机前面。而且,镜还用自己的上半身固定住我的身体,以免我真的睡着倒下。
换句话说就是会抵到啊!肩膀后面会抵到镜软绵绵的胸部啊!
在这种状态下播放DVD……
「镜在我旁边红着脸,一下问我『现在这是怎样』、一下问我『连这种事都做吗』,问个不停!天知道我多想跟她说『要不要实践看看』……而且,为什么那个内容那么切中我的喜好!我的个人资料也泄露太多了吧!」
「话说那个镜怎么了?今天好像很少跟你在一起。」
「啊……就那个啦,应该是看完DVD以后冷静下来了吧,她觉得非常尴尬……」
昨晚也几乎没正眼看过我。
就在我虚脱地叙述时,有人把手放在我肩上。
转头一看,眼前是体育股长杉村以及妨害工作实践部队的成员。
「笹仓恭也……你很幸福的样子嘛,居然让镜同学做到那种地步。明天你要是没赢就休想活命了。」
他肩膀颤抖,神情彷佛会流下血泪地对我这么说了。
「咯咯咯,真期待排名赛的到来啊。」
以杉村为首,实践部队的人浮现不折不扣的坏蛋笑容离开了。
「克己啊……我有预感……这场排名赛结束以后,不管是输是赢,我是不是都会被那些家伙霸凌啊?」
「既然你这么想的话,享受当下不是比较值得吗?」
「这种想法真是乐观进取啊。」
「我一向乐观进取。」
克己这么说完,握住我的手。黑峰立刻架着手机跳过来。
「很好、很好,给予倾诉烦恼的挚友温柔安慰之图,这就是一口气加深关系的※Flag吧。」(编注:旗标。原为程式设计用语,意指执行程式时的变数功能;后来引申为在电玩或小说情节中,主角和特定物件的互动,借以加深彼此关系的伏笔。)
「你也受到太多影响了……」
会讲Flag就代表没救了。
「那么,既然今天更新用的照片也拍到了,笹仓同学,可以跟我过来一下吗?」
黑峰一边这么说,一边指着教室外面。
我瞥向克己。
虽然他故作平静,但我看得出他的太阳穴冒着汗。
「就我而已吗?」
「嗯。」
我再度看向克己。眼前是想要用名为笑容的面具隐藏感情的男人……
黑峰带我来到前天的事件现场……机房。
我不由得想起黑峰在那间黑暗密室讲过的话。
「我很在意笹仓同学喔。」
那句话并不是我内心的反刍。
我擡起视线,那似乎是眼前的黑峰笑着再度告诉我的话。
脑袋有点跟不上。各种可能性在脑海里浮现、消失。
「呃……我应该把这句话解释成告白吗?」
黑峰一瞬间睁圆眼睛,不过立刻就笑着对我说:
「不是的,我在意的不是笹仓同学这个男生,而是笹仓同学这个人类。」
因为多少抱着期待,所以现在有种期望落空的失落感。感觉大概是一半落寞、一半释怀。
「那么,黑峰是有事想问我吗?」
「嗯。印象中笹仓同学小时候遭遇过事故,对吧?之后好几次差点死掉,不过最后都事。」
「是啊,你听克己讲的吗?」
「他说,那家伙就爱自己往危险的地方闯,却无视於别人的担心,满不在乎地回来。」
黑峰在臀部后面交握双手,缓缓地走近我。
然后走到我跟前,凑近脸往上看着我说:
「我之前听到一件在意的事……请你不要生气。」
她退后一步,表情严肃地继续说了:
「笹仓同学,听说以前人家叫你死神?」
听到她的话,心脏从内侧用力敲打胸膛。
「命!」
有人出声了。是男人充满愤怒的声音……我熟悉的声音。
彷佛被黑峰的话薰出来般,跳出来的人是克己。
至於我则是被黑峰的话弄得无法动弹。
——『死神』……
这个词自从镜来了以后,虽然讲过好几次,却已经很久没有人对着我这么喊了。
「你对恭也说什么!」
「啊……对、对不起,因为我很在意……那个……因为那个称呼跟我所看到的笹仓同学实在不搭……」
「就算是这样,有些话该讲不该讲……」
「克己,没关系。」
眼看克己竟然对着黑峰激动起来,我搭着他的肩膀要他冷静。
「但是……」
「有时候就是因为不知道才讲的啊。」
「或、或许是这样没错……」
克己逐渐恢复平静后,尴尬地面向地面。
已经缩成一团的黑峰,果然歉疚地看着我。
「哎,以前的确有段时期别人这样叫过我。遇见克己以后就没有了……应该说,是因为克己替我瞪了那些这样叫我的人,遏止了这个情形而已。」
我大大吐了一口气,转换心情。我稍微回想以前的事,斟酌话语。
「你应该看过以侦探为主角的故事吧?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想过:『只要这个侦探不来这个地方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事件了』、『是不是侦探走到哪,事件就发生到哪』。我就是那样。虽然或许是巧合,不过以往我走到哪,事故或不幸就接连发生到哪。」
「恭也,你不需要在意那种事。就算没有你在,事故或事件依然会发生。本来大家应该要感谢你出生入死救难的勇气才对。这点……」
明明是我的事,却为了我愁眉苦脸的克己在我身旁。
「解释方式因人而异吧。而且,我这么做并不是想得到感谢,毕竟我根本没有经过思考就行动了啊。」
说到这里,我对着两个人笑了。
「因为,那次事故我只能倒在地上看而已。」
「小时候那次吗?」
黑峰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
「对。虽然很想救……小小年纪想着非保护不可。」
「救你父母吗?」
听到克己的话,我摇摇头。但是我感到莫名的不对劲,当场歪头。
我……刚刚为什么摇头?除了爸爸跟妈妈以外,我要保护谁……?
我困惑於意识与身体的矛盾时,克己和黑峰同时讶异地看着我。
「嗯——唉,算了,这件事就到此结束。黑峰应该也问到想问的事了吧?」我开朗地这么表示,想要打消沉重的气氛。
「嗯,对不起。不过谢谢你告诉我。」
「恭也,要是觉得寂寞的话,我的胸口借你。不要客气尽管说。」
两人领会了我不希望他们继续放在心上的意图,表情开朗起来。
「那么,我们赶快回镜那边了。她差不多要回教室了。」
说到这里,镜的脸庞忽然掠过脑海。
说要来保护我的死神。仔细想想,她在我陷入危险时,不顾危险地来救我。做的事情跟我没什么差别。
勉强要说的话,就是镜这么做是因为这是她的工作。
是因为她的职业是『死神』。
「我说,黑峰。」
黑峰闻声面向我。
「你认为死神是什么?」
这是以前问过克己的问题。
黑峰一脸愣怔地看了我几秒,接着一度垂下眼睛思考。不久应该是确定答案了吧,只见她面带笑容这么说了:「那一定是这世上最残酷的神明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