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宁仍旧住在钰卿原先的那屋子里,昨日阿澜已将这里收拾出来,现下便只需将扶宁的行李拿进去即可。

看着扶宁故作轻松的神情,阿澜犹豫再三,料想她离家出走的原因必定与族长一事有关,便斟酌着从此处开了口:

“扶姐姐,今日阆城各处都在传,扶族长要选你为继任者。”

“嗯,是有这么回事。”扶宁点点头:“这么大的事,我最后一个才知道,是不是很过分啊。”她嘴角弯了弯:“我可不愿意当什么族长,所以就跟叔父吵了一架,跑出来了。”

钰卿直言道:“若你不愿,为何不同你父亲讲明?讲明之后,你父亲应当不会逼迫於你。”

扶宁:“……”

她嘴角的笑变得有些苦涩,摇了摇头道:“恐怕正相反,父亲和叔父先向族人宣布才告知於我,只怕是就想拿此事来绑住我,叫我不能再离开阆城。”

扶宁顿了顿,看向面前两位因自己的话而微微讶异的友人。

方才阿澜的踌躇她不是没有感觉到,就连平时她看不懂的钰卿,此时扶宁也从她面上读出一丝关怀。

扶宁忽然就觉得,自己的那些事没什么对她们隐瞒的必要了。

她终於向二人倾诉:“其实我之前在外游历,实际上也是离家出走。那次和父亲吵架,是因为……我知道了我并非父亲亲生。”

见两人仍然只是倾听着,并未表露惊讶,扶宁一愣,接着明白了什么,“嗐”了一声道:“钰卿大人既然有知人命理的神通,就算看不到我的命理,一定也能从父亲他们那里知道吧。”

说出这些,扶宁真正轻松许多:“我是被父亲收养的,这件事,我也是在十八岁时才知道的。”

如陈大嫂所说,那时扶宁带人赈灾,任何方面都做得堪称完美,扶义回来见到城中一片井然有序,对她也是相当满意。

族长府的一切都一如往常,但在那之后不久,变故便发生了。

灾后,扶义因奔波劳碌,身体有些吃不消,当时又恰逢换季,他便不慎染上了风寒。扶宁便跟着家中厨子学了一道药膳,亲自下厨为他做了一盅。

扶义不在主院,她问过家仆,端着药膳走到书房门口,听见叔父和父亲的谈话声。

扶宁永远也忘不了那一日的场景。

她听见叔父跟父亲说:“阿宁已满十八,族中好多人都已按捺不住,都打听着你想要谁来当这个少族长呢。”

扶宁一下停在原地,心中半是抗拒半是期待。

继任族长并非她真正所愿,她对游走於宗族之间,处理各分家的关系感到倦怠至极,会产生抗拒也在所难免。可她同时也期待着,因为这是为数不多的,父亲会毫无保留选择她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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