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澜一怔,又笑着打趣道:“现下不担心戒律,不怕长老罚你了?”
“戒律存在必有道理,可若那道理本身便站不住脚,戒律又有何意义。”认定这些,钰卿眉头舒展开来:“长老若要以这难以令人信服的戒律罚我,我自会争辩。”
佑澜望向她。
年轻的命君不知世事,却也并非那般无知无识。
佑澜长久地瞧着钰卿,头一次,真真正正把她视为自己的弟子。
千余年来,除了长老殿那几位,与她年岁相同的半神全都陨落了,於是那久远的时光,那些在栖灵境之外生活的日子,便失去了可以一同回想的同伴。而剩下来那些在栖灵境中长大的后辈们,习惯蒲风的规矩和约束,无所思亦无所想,倒真如同没有魂灵的器具。即便有为数不多的几个愿意同她一起去凡间看看,最终却还是为了各种缘由,选择回到栖灵境,龟缩其中。
佑澜起先以为,钰卿与他们没什么不同。
初次听闻有个新任命君择了自己为师,佑澜虽惊奇,却也并不在意。某次去凡间时,救下一枚被兄姊推下鸟巢的鸟蛋,打算将其作为瑞兽送给命君,也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算是尽到了一点作为师长的责任。
后来见到她这小徒儿,见到她那般墨守成规的样子,佑澜便彻底失了兴趣。虽名义上是师徒,她却从不曾对钰卿有一丝上心。
直到她误入自己的传送阵法,直到现在她与自己并肩,说出这番话。
佑澜终於知晓,钰卿并非刻板,她只是太过纯粹,一旦心中认定什么,便不会更改。
她目光柔和下来,心中有些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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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已无人,但稳妥起见,佑澜还是在二人来到城郊之后才开启回栖灵境的阵法。
她指尖一点光亮,在空中勾画,阵法的每一处复杂纹路都了熟於胸。几息之间,钰卿还未及看清,那传送阵法已初具雏形。
察觉到什么,佑澜动作忽地一顿。
这停顿给了钰卿跟上她动作的时间,她细细看过佑澜画过的每一处,这才发现她已凝滞许久的动作,有些疑惑地望过来。
“师父?”
佑澜回过神:“无事。”她手中动作加快许多,不多时便完成阵法:“过来,该回去了。”
她将依依不舍的青鸟放回它主人的身边,看向钰卿清澈眼底,弯了弯眼睛,手放在她肩上,运起法力。
“你是个好孩子。”佑澜道。
她手掌带着法力向前一推,将钰卿推入阵法之中,自己却留在原地。钰卿只觉天旋地转,瞬息之后,夜色换作华光,她与青鸟再度出现在栖灵境之中,仔细一瞧,身处却不是佑澜府邸,而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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