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钰卿,佑澜不紧不慢,指尖轻点,将阵法某处做了一个小小的改动,这才缓步上前,走入其中。

身形瞬间出现在自家住处的大殿之上,佑澜睁开眼,望向前方,长叹一声,走上前去。

殿内立着一个灰袍身影,正是蒲风。

“你去了何处?”蒲风问道,声音浑厚,带了法力,昭显着他的威压与怒意,与平日里那副淡然神色全然不同。

佑澜懒懒道:“这事又不稀奇,蒲风长老不是早就知道,何必要多此一问。”

“我为何多此一问,你不知晓?”蒲风冷冷道:“自甘堕落也就罢了,还要将旁人也拉下水。”

佑澜皱起眉:“她是我徒儿,不是旁人。”

观念不同,蒲风对她说话向来不假辞色,佑澜也从不理会,毕竟他们法力不相上下,蒲风再是恼怒,也奈何不了她。

只是此次涉及钰卿。

她不躲不避看着蒲风:“我徒儿愿意如何,便如何。”

蒲风冷哼一声:“放任自流,不加管束教习,也算师徒?”

他掌心向上抬起,聚起法决。

那是一道咒令,直达长老殿,号令长老殿驿使即刻缉拿钰卿,关入惩戒台。

咒令还未成形,便被一道光刃击碎。

“再不像师徒,也不劳蒲风长老越俎代庖。”

佑澜放下手,指尖光刃却未消失,向外施放法力,与蒲风相碰。

她打定主意要护自家徒儿一护,免除她这无妄之灾。

两个半神对立两端,相互以法力制衡着。府外路过的驿使被这强大的法力波动冲撞,有些惊慌地望向那边,不知发生了什么。

无声的对峙持续许久,法力相互碰撞,无法分出谁强谁弱。在继续下去不过空耗法力,对己身有弊无利,蒲风只好收势,暂且打消将钰卿关入惩戒台的念头。

沉默片刻,忍下心中种种情绪,蒲风又变回那个淡泊世事的长老,语气不再强硬:“离开栖灵境,法力便会成倍流失,更何况她还带着命石。”

他望向佑澜:“这些你不是不知,却还将她带去凡间。”

佑澜早已习惯他这变脸的速度,她知蒲风轻视凡人,自诩高人一等,便想事事都与凡人分割清楚,就连不自觉展现属於人的情绪,也要如这般强压下来。

可笑又可悲。

“长老此言,无非是担心会加重赐福的负担。”佑澜直言道,戳穿他看似为钰卿好的话语:“长老不必费心,我徒儿失去的法力,我来填补便是。”

“至於命石,我也会时刻注意,及时送还长老殿,不会浪费任何法力。”佑澜加重语气,脸色冷淡地看着蒲风:“如此,长老还有什么顾忌?”

蒲风:“……”

自己的权威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挑战,蒲风眼神锐利,握紧掌心。可此次他再不像方才那般怒不可遏,甚至心中竟有一丝快慰。

佑澜知晓法力和命石的由来,但这些并不是栖灵境的一切。若她知晓半神的末路,若钰卿也因此而走上那条路,那时,她会是怎样一副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