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汀没想太多,大致猜出冉酒洗完澡忘了关灯,她进去拿卸妆棉卸妆,最后用洗脸巾把残余的洗面奶泡沫抆掉。

她抬起脸,镜子里的她两只黑色眼睛湿漉漉的,睫毛被水珠压得弯了下来,眼角微微挂着疲惫,但是好歹不复之前的颓丧无趣。

容汀两只手在嘴角划出弧度,镜子里呈现出一个笑脸。

她又掬了几把冷水,水的涩度刮抆过脸,才让她在这种香气里有片刻的清醒。

出去以后,冉酒的卧室那边还是静悄悄的,容汀把买来的酸奶和菠萝蜜都放在客厅的桌子上,想着冉酒应该是有自己的事做,所以没去打扰她。

这两天天气不太好,偶尔会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时间不长,但是让天空阴沉暗淡,偶尔会觉得心情也低闷下去。

怪不得当时她入学时和教文艺学的导师说想去德国,导师劝她不要去,那边长期见不得太阳,而人们的情绪和天气关系很大,很容易就抑郁了。

容汀当时觉得夸张,甚至她觉得这样的天气对她这种社恐来说不一定是件坏事,可是现在却真有点压抑了。

隔壁一直没有动静,容汀走到窗户前边。窗户占据了墙壁的半边,但是旁边有个小台阶可以上去。

窗户外层是锁着的收缩铁门,越过铁门能看到荒芜的阳台,那里东倒西歪地放着房东留下的几个花盆,里边连土渣都没有,还有防地漏的红色扑毡,剩下的就是个随风微微摇晃的古旧秋千。

阳台横跨她和冉酒的卧室。她们共同分享这一空间。

冉酒之前说过,最初她一个人住在这里时,在外边安装了一套报警器,所以让她开窗通风可以,别随便动那个铁门。

容汀问了个很傻的问题,她说她们住在顶楼,楼底下拐角处就是派出所,为什么还担心偷盗。

冉酒当时眉梢一挑,漫不经心又意味深长地掠了她一眼,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明明很简单的话,容汀听起来总觉得意有所指。

但愿她想多了吧。

容汀扶着下巴叹了口气,还是把笔记本打开,总结下午老师讲过的古代汉语切音,上古音的32个声母在她脑子里跳跃,叫嚣,钢笔在容汀手里转了一圈,啪嗒掉在书桌上。

原本怯懦的小灰兔突然拥有了斯巴达武士的勇气,容汀突然抵开椅子,走过去拉开窗户,一股混杂着雨水的劲风朝她扑面而来,她的指尖刚要碰到那个防盗窗。

“汀汀?”

容汀的手霎时如被蛇信子舔了般缩回来。

她慌张地往门口那边看去,生怕自己表现出有丝毫不对劲的地方。

说来也是,她刚刚简直像被抽空了思绪,魔怔了。没事干嘛要碰那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