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比起外头手艺人做的那些纷繁绮丽的花灯,她做的这一个着实太简单粗陋了些。
阿夏揉了揉眼睛道:“花灯自然是点了灯才好看,现在这样,到底也看不出什么来的。”
这话倒提醒了江灵殊,她忙点了其中的蜡烛,又走至暗处举在眼前,果然在烛光辉映下,整个花灯便如同活过来一般有了生气。原本暗沉的一片绿现在通身透亮光润,宛如竹中暗藏珠玉,连带着那支红梅亦鲜艳许多。
她这才放心,喜悦地吹了蜡烛,对阿夏道:“咱们休息吧。”
阿夏望了望书桌上下的一片狼借:“那这些……”
“时候不早了,明早再收拾不冲。”江灵殊柔声说着,一边已自己放下帐子躺到床上。
阿夏巴不得对方这么说,忙应声吹了蜡烛,自己到外间匆匆睡下了。
江灵殊只觉得心中仿佛了了件大事一般轻松起来,对上元节的期待也比先前多了几分,很快便安安稳稳进入梦乡。
与灵衍不同,她入睡时是带着笑的。
次日早上,灵衍一觉醒来,一摸枕畔皆是半湿的泪迹,却也记不清自己昨晚究竟梦见了什么,竟会在睡着时哭的这样厉害。
左不过又是那两个一红一白的女人吧。她心想,加上自己也有心事,所以瞧见她们那样便忍不住哭了,倒也不算太奇怪。
一望镜中,果然面上有明显的泪痕。
她净了面坐在镜前许久,终是心念惨淡,无心打扮,今日偏又是上元佳节,还得在人面前作出一番喜乐模样,更叫人头疼。思来想去,最后也只穿了一件日常的天青色衣裳,随便束了发,胭脂眉黛更是一概不用,却反而显得面若脂玉,更有几分苍白的病态之美。
为了待会儿出去时好应付旁人,灵衍决定先练习一番,於是对着镜子强挤出几个笑来,然而笑不由心,就连自己看着都觉得假。
她在殿中磨蹭许久,可到底也得如往常一般先去江灵殊那待着,总不可能一直不出门。
实在不行,就假装忘了昨日说的,厚着脸皮如往常一般言行吧。灵衍把心一横,终於踏了出去——
一推门便看到地上摆着一个竹形花灯,她不由一愣,上前一步弯腰拾起细看。
当看到上面的红梅时,她立时明白了这是谁做的,更瞬间明白了那人为何要做这么个花灯,一大早便摆在她门前。
她分明是要她放心,分明是在告诉她,无论什么事都影响不了她二人的情意。
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的难受,她提着那盏花灯渐渐蹲下身去,深埋下头,泪水有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