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灵殊轻拍了拍她的肩,柔声道:“却也不尽然如此, 世上的事皆有正反两面相对之处。人与人之间的情意,带来也的不只是相依相伴的温暖, 亦有牵绊与束缚。既会因那人而笑而喜,便也会因她而泣而悲。一个人虽然孤寂,可也省却了这些麻烦呢,你说是不是?”
“嗯,倒也是, ”静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的确还没为了谁难受伤悲过,也不知是好是坏……”她停了停,却有些委屈地抓了江灵殊的衣袖道:“可我却担心,习惯了有个人陪着之后, 再回到自己一人时, 心境便再不能似从前了。”
江灵殊怔怔瞧着她, 这个问题她自是不曾想过,如今对方骤然提起, 倒觉得的确如此。待她走后,静垣便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对她来说,或许还不如从未与她相识得好。
想到这里,她只得故作嗔怪地瞥了她一眼道:“离你我分别还早呢,现在就想这个做什么?你放心,等我回去之后,也会常常寄信给你的。”
“嗯,你可得说到做到!”静垣点点头,将即将滚落眼眶的泪花生生憋了回去。
鹤群翩翩而至,江灵殊拿出早已备好的小果子和馒头块投喂它们。在这里住了有两个多月,她已与这些鹤全然相熟了。
静垣见她得心应手笑意盈盈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现在还会一直想着你的师妹么?”
江灵殊背对着她,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会,当然会。只不过,不再像初来时那般,一想到便觉着心疼难受罢了。”
她将手上的东西喂完,转过身与几只鹤一同向她走来,容色温然、莲步缓缓,素衣白裳立於亭亭白鹤中,以远江云日为景观之,恍然间竟有天人之感。
静垣望着这幅景象,喃喃道:“你的确像是凌霄君的徒弟。”
“你说什么?”江灵殊开口问道。身边仙鹤鸣啼振翅,故而她并未听见静垣所说。
“没,没什么。”静垣忙摆了摆手,“我是,是突然很好奇,你的师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她好看么?剑术也像你这般好么?是不是,也同你一样好脾气?”
“她——”面对她一股脑问出的这几个问题,江灵殊不由掩口笑道,“你好歹问得慢些,我缓缓同你说就是。”於是拉着静垣坐到石头上,抚着鹤羽娓娓道来。
“她很美,”她垂首轻声道,面上不知为何飞起一抹红晕,“尤其是那双眸子,叫人看了便不会再忘。她的功夫亦很好,不过用的却是横刀而非长剑。至於脾气么,我觉得她待我与对旁人是不同的,自然也不会觉着有什么不好。”
“她先前怨你那么久,每封信只回一句话,你难道也不生气?”静垣越发好奇起来,以她直来直去的性子,断断是不能理解这样折磨人的做法。
江灵殊摇了摇头:“我自觉有愧於她,她怨我亦是情理之中的事。倘若她全然不在意,那才真的叫人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