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也快了么,”江灵殊边将方才剪好的红梅贴在信上边道,“再说,难道你逢年过节时也都不能下山?”
“若人人都想着下山玩那还了得?”静垣努着嘴,“除非是家里真有什么要紧事,或是需门中采买些什么物件,才能得了准许。可那也都是师兄师姐的事,自然轮不到我的。”
“也是……”江灵殊皱眉思索一番,又问,“那,凌霄派中可有什么特产没有?”
“特产?”静垣被她问得奇怪,“你难不成是说什么保平安的符咒之类……”
符咒……江灵殊想象了一下自己满面笑容将一大摞符咒分发给宫中诸人的情景,忙摆手道:“亏你想得出来,我是想着,在这里待了一年,总得带些东西回去送给大家。最好,最好还能有什么特别的……赠与衍儿。”
静垣闻言撂了剪子,摆出一副要讲一番长篇大论的架势:“你可别小瞧了那些平安符,每年年节时,都会有师兄师姐奉命带些下山施与普通百姓,听他们说,想求上一张的人可是数不胜数呢。只可惜呀,大部分人都是无缘一得的。”
“是是是……我岂会不知那是好的,”江灵殊妥协着摇了摇她的手臂,“你就再帮我想想还有什么别的没有。”
静垣托着头苦思起来,半晌才突然指向门边儿憋出一句:“冬,冬笋!”
江灵殊庆幸自己此时没在喝茶,不然怕是要一口水呛死,但也已笑得弯了腰直拍桌子。静垣也觉得可笑,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也不是我要故意引你发笑,实在凌霄派又不是村镇,哪儿又能有什么特产?”
“是,是我难为你了。”江灵殊缓了缓气,抿嘴一笑,不再纠结於此,坐下提笔给灵衍写起信来。寒风不绝,时时轻叩着门窗,如她一笔一划落在信上,无声似有声。
灵衍盯着面前白瓷瓶里那枝红梅已有半个时辰,期间不时用手转动瓶身,从各个角度反覆细看,用了十二分的专注。
阿夏替她添了几次热茶,心里早已犯起了嘀咕来——梅花再美,也不至於赏那么久吧?
灵衍不语,只笑着点了点头,便将瓶中那枝梅花拿出横放在自己面前,照着它的样子在那块檀木上描画出大概的轮廓,先雕刻出作为簪体的花枝。
阿夏看她一刀一刀刻得十分吃力艰难,却连一声抱怨也无,心中不免为之一震——这一年里她见灵衍做了太多头一回做的事,桩桩件件皆非易事,桩桩件件皆是为了江灵殊。若她本就是喜欢做这些精细活计的人倒也罢了,可她的性子分明是雷厉风行不喜麻烦和拖泥带水的,怎么看都与这些极需耐性的事毫无关联,却每一件都坚持做了下来,她一直看在眼里,实在惊叹。
这样的关系,简直比亲姐妹还要亲了。阿夏心道。
灵衍什么也没想,玉容恬淡平静,与往日相比少了几分锐气,唇角像是微微含着笑,即便是手上不小心扎了木刺,也只稍一蹙眉,连句轻哼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