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灵殊心内亦是疑惑,最终也只摇摇头:“我也不知, 亦从未见过, 或许有些人便是生来就如此体弱吧。若小姐也是可怜得很……咱们莫要在背后议论人家了。倒是你, 昨夜还说什么这里又奇怪又诡异,方才怎么想也不想就说要多待上几日?”
“哦, 这个啊,”灵衍打着马虎眼解释道,“反正我先前那些疑惑方才都已解了,便也无需再庸人自扰……且下山历练又不是非得脚不沾地走个不停,但凡到了奇处,自然该多待几日长长见识,日后回了宫也好有的说不是?”
她的思虑中的确是有这些考量,可却也不止这些,只是那些更深的缘由,自然都还不能说与江灵殊知晓。
江灵殊无奈地叹了口气,笑着拧了拧她的面颊:“你啊,总是能说出这许多的道理来。”
她们随意走了一会儿,才发现原来整个若府就是个硕大的园子,而屋宅则错落有致地分布其中,彼此间相距都较远,少见两栋挨在一处的情形。
“这布置也是不寻常,一般人家里房屋都是挨在一块儿的……这样看上去,美则美矣,却仿佛显得格外疏远似的……”江灵殊自语着,但转念一想,能在这谷内有如此家业的,本就不能与一般人家相比。
灵衍此时却不接话了,只是格外仔细地瞧着园中的装饰,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们随意闲逛着,不知不觉来到一处紫藤花架前,花架下有一石桌与数个石凳,桌凳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紫藤花瓣,静美中透着丝丝孤寂,令人赏心悦目之余,不由心生惆怅。
“这么大的园子,却没几个人能欣赏它的美,谷中岁月悠长,又这般安静,总觉得要是在这花架下睡上一觉,怕是一百年就要过去了。”江灵殊说着走至石桌前,伸手轻轻一拂,大片花瓣纷纷而落,本是极美,她却小小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灵衍一路沉思,听她叫出声来,忙向石桌上看去,只见那桌面上赫然刻着一只九首巨蛇,与她在石壁上所见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蛇身交缠末处却渐渐化作了紫藤盘聚的模样,可怖之中竟带着一丝诡异的美感,原本唯美幽静的景色也因这幅石刻而徒增了几分阴霾。
她心内咯噔一声,先前的一团迷惑於此刻豁然通透明朗,面上却笑着打趣道:“你不是不怕什么妖魔鬼怪的么,怎么才见了这样一幅画就吓得叫出来了?”
江灵殊骤然被惊,现已无事,自觉丢了颜面,不服气道:“我又不是被这蛇怪给吓到了,只是谁知道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石桌上会刻着这么个东西,乍一见有些惊讶罢了……也真是奇怪,怎么会将蛇与紫藤刻在一起……”
灵衍抚着桌上的雕刻道:“或许在有些地方,蛇被视作应当敬畏的神明吧,看若府的种种一切皆与中原寻常习惯不同,也说不准他们究竟来自何处不是?又或许,这不过只是主人的奇思妙想,所以才让工匠刻了这么一幅意味不明的画。不管怎么说,这画看着虽有些邪门,可抛开偏见来品鉴,也的确是精细好看的。”
“……你说的也有道理,在人家家里做客,还是不要太过追根究底的好。”江灵殊这么说着,心里却也不想再停留此处,於是拉着灵衍向花架外走去,刚一回身,便看见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在不远处直愣愣地盯着她们,看得人心里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