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过神来,只应了一声“好”。
那天是她大喜的日子,我也不能再纠缠下去,只得退往路旁。至於她应或不应,尽管听天由命罢了。
车轿整顿一会儿,正欲起行,忽见容玉掀起窗纱,将一团白绢裹的物事递到我面前。
我展开绢帕,只见一枚刻有七政星的翡翠玉佩,一柄窍细的花梨木簪,另有一纸白笺,写有四行秀气的墨字。乍一看去,像是武功要诀一类,虽然我毫无根基,一个字也看不懂,但我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明摆着是想考验我呢。
“等你用木簪子刺穿了玉佩,再来宫家找我。”说罢,容大小姐掩了窗纱,吩咐轿夫起行。
“成!”
我朗声一应,目送那顶轿子稳稳抬起,往北街行去。
没走多远,她的声音又和风传来:“你要反悔,随时都来得及。只要拿着这枚玉佩,汉京随处都愿收留你。”
“木簪子刺穿玉佩?”子夜秀眉一蹙,怎舌不已,“这不是拐着弯儿叫你知难而退么?”
美玉乃至坚之物,草木却最是柔脆,要想以天下之至柔,克天下之至坚,若非内功上乘、外修精妙之辈,只怕做来比登天还难。
彼时的萧凰只是一个八九岁的姑娘,尚且对武学一窍不通,更无名师前辈在一旁指点,又怎能凭着短短四句口诀自成修为,办成这极难之事?
“这个容大小姐,真是坏透了。”子夜不禁为萧凰打抱不平,“她不想帮你,直说便罢了,何必设下这一道匪夷所思的难关?”
“嗯,这一关确是有些难处。”然不料萧凰神气平淡,嘴上说着“难处”,脸色却丝毫看不出难在何处,又讲道:“我足足琢磨了三天三夜,才悟透其中关窍,终於将那木簪子刺穿了玉佩。”
“三……三天?”子夜震惊无比,“你是说你用了三天……”
“嗯,是不是练得太慢了点?”萧凰耸了耸肩,“无奈我当时不怎么认字,第一天跑了几个武馆镖局,才问清楚那四句口诀是什么意思。第二天依着要诀的指引,修炼了一天的内功,果然觉着丹田里深沉了许多。第三天最是辛苦,翻来覆去尝试了上百回,才慢慢领悟了‘以柔克刚,以弱胜强’的武学奥义。神合於意,气凝於一,再想刺穿那枚玉佩,已然深熟在握,便和拾花摘叶一般容易。”
想当初一个人冥思苦练,中途不知碰了多少壁,萧凰不由得一声笑叹:“三天,还真是挺难的。”
听她说得轻描淡写,子夜全然傻了眼。
这蠢女人……从半点武功也不会,直练到神息自如、草木为兵的高深境界——
竟然只用了三天时间?
要想练就同等境地,哪怕是资质上佳的弟子,少说也要苦修个一年半载。换做平庸驽钝之辈,恐怕要耗上三五十年,甚至白搭了一辈子也难窥堂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