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灯的光只照亮了门的一角,而就在那扇门之后,传来了清晰的交谈声,每一个人的声音都是小邵瞳熟悉的,是这个家的主人的声音。
一家之主总是不容置疑的邵先生、冷冰冰的新进门不久的邵太太、开口时总是阴阳怪气的邵家老太太和邵家姑姑……每一个人、每一个人的声音都印刻在了邵瞳的脑海里。
“她到底把那东西放哪儿了?”
“那小崽子怎么可能不知道,不就是怕我们知道以后把她扔了才不肯说的嘛!”
“不能让她离开家,万一把那东西也带走了,咱们家怎么办!”
“成天耷拉着一张脸给谁看?忘恩负义的小崽子!要不是我们家,她现在不知在哪里喝西北风!”
“就跟她那个妈一个德行,都是养不熟的东西!”
“要不是看在她是那一脉最后一个正统的份儿上,谁乐意跟一个不知会从什么地方掏出一条虫子来的女人结婚!”
“傻劲儿也是一样的,也不想想,离开了咱们家,她还能去哪儿?”
“死在路上也是活该,这小崽子怎么没跟着一块儿死了!”
“死了也不消停,到了儿也没说那东西被她藏哪儿了,这要是影响了咱家的运势可怎么得了啊。”
小姑娘缩在冷冰冰的墙角,她不想听到这些尖酸刻薄的言语,更不想承认这些是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
但是捂上耳朵也没用,这些声音会直接钻到她的脑海里。
就如同自己身体里流淌着的他们的血液也无法消除。
眼泪夺眶而出,她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但是却连踏入这片黑暗的勇气也没有。
真可怕啊。
这个地方,他所谓的家里人,还有不知道是人还是什么的她自己,她都不喜欢,她都害怕着。
床头台灯的光越来越暗了,能照亮的地方也越来越小了。
与此同时,那扇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嘈杂,好像变成了电锯锯木头的声响,嗡嗡嗡连成一片。
小姑娘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着黑暗将自己吞噬。
就在黑暗的另一头,就在这间小小卧室的不远处,另一个邵瞳也在静静注视着前方窗外的漆黑一片。
不再像是小孩子那般的无助,这时候的邵瞳身形抽条,穿上了蓝白配色的高中校服,脸上总是没有表情,看上去不好接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样子了。
这里的光亮源自教学楼的灯光,在教学楼的外头,也是一片望不到边的黑,见不到太阳,倒是看上去又老又旧充满年代感的灯管,照亮了这栋教学楼。
躲在洗手间的隔间里,邵瞳等待着进入洗手间的同学们离开。
她并不想跟同学打招呼,而且还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班同学,总感觉不说点儿什么的话不太好。
但是,她不喜欢跟人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