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与被控制。统御与臣服。本就是事物的一体两面,转换不过瞬息之间,谁又能说得清。
在温泽念心里的庆幸还未来得及涌现前,孟宁轻轻抽回了手。
那股温热的液体在心头凝固,温泽念不作声,望着孟宁。
“不是你的问题。”孟宁说:“是我的问题。我太快乐了。”
“什么?”
“我太快乐了。”孟宁的眼神先是飘了下,又往她眼底望:“这样是不对的。”
转过头,往榕树边的僻静处走去。
温泽念尾随着她,才发现那暗处是一套老旧生锈的街边健身器材,这里环境不佳,又没路灯,大概鲜少有人用,锈痕随年月侵蚀,更明显了些。
孟宁在一张仰卧起坐的椅子坐下,温泽念走过去站到她面前:“你在说什么?孟宁。”
只有很远处一盏路灯斜斜的照过来,南方到底是南方,这样的季节已逐渐有了蝉鸣。
孟宁两边手肘支在自己的膝头,两手十指交叉撑着自己的下巴,好似愣了一会儿神,才仰起面孔,眼眶微微有一点红。
温泽念不知孟宁把自己逼到怎样的地步,才甘愿在她面前哭,下意识就想上前搂住孟宁。
孟宁展开一只手臂掌心竖起,一个抗拒的姿态。
温泽念站在原处。
孟宁就那样抬着手,始终没放下去,直到眼眶的红褪去一些了,才放下手,牵出个自嘲的笑:“对不起啊。”
温泽念都不知道孟宁那一声,是在跟她说对不起,还是在跟孟宁自己说对不起。
对不起自己,努力装了这么久昂扬,一遇到事,还是哭了。
温泽念柔柔的唤一声:“孟宁。”
她的音律落在孟宁头顶,轻轻的抚。
孟宁埋下头去:“我妈不快乐了一辈子,然后她死了,我怎么可以这么快乐?”
这句话还是不完整。完整的句子是——
“我妈因为我的心机留在了我身边,她不快乐了一辈子,然后她死了,我怎么可以这么快乐?”
温泽念想上前,但孟宁的身体语言书写的是抗拒。温泽念站在原地咬了咬唇:“你听我说。”
“或许你小时候是这样想的。但你现在是个成年人了,你知道成年人的想法,其实是很复杂的。成年人并没有比较聪明一点,也没有比较勇敢一点,成年人无法预知自己的未来。我们当时都还小,不知道时央阿姨和岑阿姨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无论如何,时央阿姨最后的决定是她自己做出的,是她自己选择留下来。孟宁,当时你是一个孩子,时央阿姨是一个成年人,她才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孟宁抬眸:“你是说,我是无辜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