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御医下笔行云流水,写下药方交到一旁的丫鬟手上。
林重亭颔首:“有劳大夫。”
“等等。”眼瞧写过药方,御医起身就要退出去,段漫染将人叫住,“敢问大夫,不知我这毛病,日后可会影响……”
她说到一半停下来,微微羞赧地低下头。
御医心中明了:“还请世子妃放心,贵体并无大碍,不会影响生儿育女。”
段漫染松了口气。
待大夫走后,屋子里只剩二人,身旁少年冷不丁出声:“你想要孩子?”
没想到他会直截了当问出来,段漫染脸庞微微发烫,没敢直视林重亭:“倒也不是……只不过若有了孩子,府中总归热闹些,就像兄长和嫂嫂的女儿,眼下都学会走路了——”
段漫染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她难为情地站起身,坐到里屋梳妆镜前。
御医来的时候,她还睡得正香,只是胡乱换了身衣裳,将头发盘起来见人,眼下自是要好生打理一番。
拔下簪子,乌发重新披散开,段漫染手执桃木梳,有一搭没一搭的梳发。
镜中倒映出林重亭的身影,少年自然而然接过她手中的梳子:“我替你来。”
二人成婚这么久,除了新婚那一日,林重亭总是早早出门,倒是头回有空替她梳发。
段漫染乐享其成,眼也不眨地盯着镜中少年的身形。
他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神色,只能看见微抿的薄唇和精致下颌。
段漫染恍然发现,和同龄男子相比,林重亭着实是棱角清瘦得过了头,就连拿着桃木梳的手指,也是骨节分明,隐隐透着力度。
好看归好看,可总让人不放心。
得让厨房平日多添几道菜,为他好生补一补才是。
鸡鸭鱼肉不消说,还有什么十全大补汤,天冷了,炖羊肉也行……
段漫染正兀自盘算着,头顶忽然响起林重亭清冷的声音:“好了。”
说话间,他变戏法似的,将袖中一枚金钿别在少女盘好的乌发间。
段漫染眼睛亮起,不禁摸了摸:“这发钿夫君是从何得来的?”
“昨夜我从归府时,看到路旁有人在卖,觉得很适合你。”林重亭道,“不算什么贵重之物。”
这怎么能不算贵重?
除了聘礼,这好像还是林重亭头回给她送礼物,段漫染对着镜子照了又照,都舍不得将它别在发间,恨不得拿个玉奁将它供起来才是。
正在高兴头上,林重亭握住她的手,又取出另一样东西出来,套在她的腕间。
此物触肤冰凉,段漫染定睛一瞧,是只水色透亮的翠镯,镯子光釉莹润,显然有了些年份。
“这镯子,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林重亭缓缓开口,“现在它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