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掀开,走出来的人竟当真是林重亭。
李德福做梦也没想到,传言中生死未卜的林世子,会突然间安然无恙出现在宫中。
只见少年玄衣貂裘,神色淡漠地下了马车。
直到此时,他才反应过来,忙屈身行礼:“见……见过世子。”
林重亭并未看他,已抬步从他身旁走过去,进入御书房中。
李德福定了定神,又站回了原位当值,再不敢如先前般敷衍了事。
约莫半炷香后,书房中传来摇铃之声,是林重亭在传唤他。
李德福忙进去应道:“不知世子有何吩咐?”
“这些折子。”林重亭随意抛了本奏折给他,“我昏迷不醒的时候,可是何人在批阅?”
李德福打开奏折,只见纸上字迹娟秀端方,如少女娉婷。
“世子您不记得了?”大太监诧道,“前些时日您身子不好,这些折子都是世子妃代您写的。”
“世子妃?”
林重亭皱了下眉,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也就是说书桌上这些奏折,全都是段漫染亲自看过,而且有不少政令,由她亲手颁布。
林重亭意识到,兴许在自己失忆前,这位段三小姐的确有些分量。
不等她再问,又有宫人进来禀告:“世子,朱将军求见。”
林重亭抬手,示意李德福出去,让朱将军进来。
朱将军进屋后,先是重重跪地一拜:“世子逢凶化吉,果真是吉人自有天相。”
“让朱将军费心了。”
林重亭随口应罢,见朱正福手中捧着一尊正正方方的朱红漆盒,猜到他是有什么事。
果不其然,朱将军请过安后,双手将漆盒向她奉上:“此乃治国玉玺,先前世子托臣将它转交给世子妃,世子妃不曾收下,眼下是时候物归原主。”
又是段漫染。
林重亭目光低垂,心情略有些复杂。
连治国玉玺这等至关要紧之物都能给她,先前的自己莫不是被下了降头,对她喜欢得昏了头不成?
朱正福将玉玺物归原主,没忍住又唠叨上一句:“说起来,末将原以为世子大病初愈,世子妃定是舍不得你这般操劳,也该来陪着你才对……”
林重亭心头冷嗤——听他的意思,往日段漫染竟将她看护得如眼珠子般,半步也离不得?
她想到方才离府前,府中下人似乎皆以段漫染为尊,连自己的话都有些听不进去。
看来这位段三小姐,并非她想象中那般单纯无知,而是颇有些手段。
林重亭向来谨慎,没有让旁人知道她失忆之事,而是不动声色岔开话题,与他谈论起朝事。
待朱正福走后,少年漆黑眸中多了几分厉色,指尖有一搭没一搭轻敲桌面——
看来她昏迷不醒这些时日,终究是有人按捺不住了。
从早到晚,林重亭都没有离开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