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几乎要哭了。

叶犹清在她肩上拍了拍:“不许落泪,你是皇子,软弱不能被别人看去。”

“如今不在燕婕妤那里了?”叶犹清问。

少年狠狠咬着牙,直到额上爆出青筋,才将泪水忍回去,哑着嗓子道:“燕婕妤昨夜没了,听说父皇拷打出了幕后主使,她便吓得自缢了。”

“吓得自缢?”叶犹清摇了摇头,心下了然,“这样狠毒不择手段的人,怎么会听到风声便自缢?”

少年咬着唇,也像是明白了什么。

“你若想在众多皇子中出头,便得找个靠山。”叶犹清眼看着一排宫人朝着这里走来,便加快了语速,“还要学会忍,保全自己,可不能动不动就说杀人,以你的聪慧,往后不会籍籍无名。”

“我们要立在高处,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叶犹清说着,指了指越来越近的宫人。

少年要嘴唇咬出了血,她的手仍然攥着叶犹清的手臂,慢慢后退。

眼睛犹如黑曜石,又似未曾雕琢的璞玉。

“姐姐,我还能见到你么?”她忽然道。

“或许。”叶犹清抿唇,笑得温和。

少年紧紧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后转身,沿着宫墙溜走,很快便消失不见。

叶犹清再次回头看了一眼高高耸立的甘露殿,这才离开。

很快,皇帝又下一道旨意,赐叶犹清同卫衙内伏月初成婚,比之前的伏月中旬又早了半月,於是距离成亲的日子立刻近在咫尺。

至此,全京城都知晓了这门亲事,但皇家有命不得妄言,故而人们只敢在私下谈论,许多人为叶家嫡女抱不平,同一个据说不能人道了的男人成婚,叶家嫡女这还是头一个。

但大部分的人不过是隔岸观火,甚至想着看这全京城最大的笑话。

一时间,京城呈现一种怪诞的现象,茶馆酒楼人满为患,但都不大声说话,靠着眼神交流,热闹而又默然。

而漩涡中心的叶犹清,则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同往日一样闭门不出,偶尔出门也是前往金陵斋,小坐片刻便回府。

不止如此,仲夏月末,叶家甚至开始准备嫁妆,购置红木箱,据说堆了一庭院,俨然一副要出嫁的模样。

人们酷爱看大户人家的子女吃瘪,何况叶犹清表现出的这般冲钝,於是等着看好戏的人便更多了。

然叶犹清这边不急,却有人替她急。

秋水殿中,几个宫人围在厢房门口,手里端着碗碟水盆,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

“怎么了?”女声响起,身着华服的周子秋从殿外走来,立在几个宫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