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嘴唇动了动,不曾开口。

“好一个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堂堂一国之君,如此举动,就不怕普天臣民笑话?”叶犹清沉了嗓音,轻蔑道。

“你!”身后有禁兵上前推搡,叶犹清险些摔倒,男子伸手去扶,她侧身躲开,自己蹒跚站稳。

“住手。”男子蹙眉呵斥,叶犹清身后的禁兵这才垂首不动了。

“我虽不是为他,但也算守住了他的百姓,你们那位圣上如今便要像七年前那般,将镇守边关的功臣随便塞一个罪名,赐死在百姓眼下?”叶犹清声音不大,却说得男子满脸是汗。

“姑娘,先同我等回去,您的伤口还需包扎。”他低头颤抖道。

“镇守边关的嗣荣王后人,因失血过多死於渭州,也不错,还省得你们为我耗费心机安排罪名不是?”叶犹清笑道,然后看着男子头越来越低,“标题我都给你想好了。”

“哦对,你们没有,不过想要蒙骗百姓扭曲事实,想必也不费吹灰之力?”叶犹清偏头问。

“姑娘,您胡言乱语了。”男子几乎不敢抬头看她,只挥了挥手,便有几人在身后扼住叶犹清,将她押送至城墙下。

手臂受了伤,又被铁链撕扯,她已经疼得眼前黑白交替,也不能抵抗什么,任由那些人遮挡住她手腕的束缚,在夜色中将她押往荒废已久的官府。

一些大胆的百姓以及方才加入铁骑的青壮站在长街中,见了官兵急忙后退,让出一条路,看着眼前虚弱的女子半身是血,被禁军押送。

火光和月光将她脸颊照亮,那脸上满是汗,还沾染着猩红的血,凤目紧闭,任由几人拖拽。

“叶姑娘……”人群中有人开口,似要冲上前来,却被禁兵拦住,不许接近。

战火声还在耳边回响,马蹄急促轰鸣,应当是西夏在逃跑,齐国大军包围城池,号角声响彻长空。

耳边不断传来孩童的哭声,似乎有人在呼喊,到最后都化为蚊虫的嗡鸣。

再醒来时,浑身疼得令人瘫软,身下坚硬冰凉,后背靠着的东西将她肌肤勒出一条印子,硌得发慌。

她竭力动了动脖颈,听到哢嚓几声脆响,眼前适应了光线,发现自己正坐靠在一个小屋里,屋子满是灰尘,身后的床榻铺了被褥,后背正抵着床沿。

这房屋很陌生,不是那座小院,也不是嗣荣王府,地砖是灰土堆积成的,微弱的光线从窗缝里挤进,只能照亮叶犹清的腿。

她觉得即便是扭动脖颈都疼得发抖,最后只能放弃,仰头躺在床板上,右手臂的伤口已经被包扎了,但仍然不能动作。

锁链还在,不仅手腕,就连脚踝都被绳索绑住,好像她是什么随时能够挣脱锁链的武林高手似的,防范甚严。

叶犹清忽然想笑,自己如今这状况,同之前怜儿没什么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