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这么大, 人这么多,这辈子都不会遇到的。
再转头看去时, 那女人已经不见了。
直到把货卸完, 款项也都现场结清了,和公园的负责人道了别,安苳站在原地, 又忍不住转头向那边看去。
夜已深, 公园门口空无一人,灯光稀落, 门口的几座雕塑影影绰绰,在地上投下暗影。
那女人走了?
安苳沉默着看了几秒锺,拿着手套转身准备上车。
一阵寒风吹来,伴随着一声清晰的喷嚏。
安苳脚步顿住,浓黑的长睫轻颤了一下, 加快脚步走过去, 远远就看到那女人隐没在雕塑的阴影里,正往反方向匆匆走去, 羊绒大衣单薄的衣角被寒风扬起,背影优雅清瘦,脚步却慌乱得像逃跑。
安苳愣了一下,只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不真实,但还是迎着风追了上去:“岑溪?是你吗?”
女人听到了她的话,没有回头,反而走得更快,几乎要跑起来。
“岑溪!”安苳觉得她看上去不对劲,下意识地有点担心,快步追上去,绕到她跟前,伸手在她身前有距离感地挡了下,拦住她去路,喘着气说道,“真是你?”
岑溪这才不情不愿地停下了脚步,尽量从容地拨了拨长发,然后把冻得僵硬的手放进口袋,转头对安苳淡淡说道:“是你?……好巧。”
安苳又愣了一下,把手收回来,讷讷说道:“你住这边吗?”
其实她觉得很奇怪。就算岑溪住这边,也不可能都半夜了还在公园门口闲逛吧?
而且她明明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岑溪在这里并不是一两分锺,而是早就在雕塑旁边了。
寒冷的夜晚,岑溪一直在雕塑旁边站着做什么?
她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岑溪在等她?
看着岑溪淡然精致的侧脸,闪烁的长睫,以及冻得发红的鼻尖,她有些了然,刹那纷乱的心绪也立刻平静下来。
“岑溪,你找我有事吧?”安苳并不想多绕弯子,温声说道,“有事你可以跟我说。”
她是觉得没必要再和岑溪有什么联系了,但如果岑溪真有什么困难,她也不可能坐视不理,更不可能因为那些过往为难岑溪。
终究还是有曾经的情分吧……
跟上次在婚礼上的重逢相比,安苳此刻更多了一分坦然平静。
当时她灰心丧气,理智上觉得自己已经把岑溪忘记了,但实际上岑溪一出现,她的心还是乱了。
而现在,秋去冬来,她倒似是真明白了,什么叫做“过去”。
她是真过去了。
“过去”不是故意要忘记,而是坦然接受之前的一切,爱也好,恨也好,都当成昨天的事去看待,而她只生活在今天,和明天。
听到安苳这么说,岑溪便知道,她这个体面而又虚假的借口,没有骗到安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