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苳收拾好家里的一切,提前用小锅预约炖了玉米粥,当作明天的早饭,就早早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她三点半就起来装货,四点半准时出发。
外面冷极了,冻得人皮肤都发麻。黎明前的黑深不见底,无边无际的旷野上,安苳的货车是唯一的光点。
她还是怕黑,但现在又没那么怕——她最怕的是隧道,黑暗冰冷的墙壁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狭窄的通道没有尽头,就像不知道终点在哪里的人生,使她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而现在,她驰行在旷野上,只要一想到岑溪就在那里,安然地睡在那张她熟悉的床上,在等她过去,她心里的恐惧就一点一点消散了。
远方天际挂着几颗明亮的星星,那是启明星,正是她要去的方向。
见到岑溪的渴望,在心里蔓延生长,短暂地盖过了所有恐惧。
中途只在服务区休息了十分锺,安苳速度很快,十点半就把药材送到了京郊的产业园后勤处。
岑溪昨晚熬夜工作到了凌晨两点。她定了十一点半的闹锺,手机也没关声音,这样就可以接到安苳的电话了。
大概是因为心里一直想着安苳要来,睡得也不是很踏实,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梦。
梦中也觉得这场睡眠太过漫长,闹锺怎么还不响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睁开了眼睛。
突然觉得旁边有人。
她转头,就看到安苳穿着内搭的毛衫和保暖裤,蜷坐在床边地毯上,一只手握着她手背,另一只手臂屈着,侧枕在上面,就保持着这么一个别扭的姿势,睡得安然恬静。
岑溪先是惊喜,随即就皱眉,握了握她粗糙的手掌:“……安苳?”
不知道是她叫得太轻,还是安苳实在太累了,安苳睫毛翕动了一下,却并没有醒。
岑溪凑近了一些,看到她皮筋都散了,黑发落进颈间,还有几缕耷在颊边,随着呼吸起伏。因为手臂挤压着左脸颊,唇瓣也不自觉地张开。
岑溪低头吻了吻她微张的唇,拨开她鼻尖旁的发丝,轻声说道:“安安……醒醒,来床上睡。”
“安安”两个字自然而然地从口中溜出来,岑溪自己也愣了一下。
她从不这样叠字叫别人的名字,别人这样叫她,她也会不自在。
可此时,醒来就看到安苳在身边的此时,“安安”这个称呼却如此顺理成章。
“嗯……”安苳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岑溪,“岑溪……你醒了……”
“上来。”岑溪拉住她的手,试图拽她上来。
“不……我卸货过来的,身上脏。”安苳揉了揉眼睛,对她柔声笑道,“怕吵醒你,还没洗澡。”
“没关系。”岑溪仍然拉着她,“上来。”
安苳踌躇了一下,但终究还是没敌过想和岑溪贴贴的渴望,顺从地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