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於霁尘把脸转向另一边,嘀咕着自嘲,“真心换真心这种事,不适合行商之人,我就得是唯利是图,薄情寡义的。”
水图南:“……”
她竟然一直没看出来,算盘精其实是个小作精,还怪会扮可怜嘞。
想想於霁尘分析的那些,都是有理有据的事实,水图南也就比较的能接受些,只是:“你晓得家父把我安插在你身边,是起盯梢的作用,你还是接受了,这说明你的意图,并非如他猜测的那样简单。”
讲起这些话来,水图南没想到自己能如此冷静,甚至有些冷漠:“便当你的最终目的,是吞并我家的产业,那么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江州织造总局的汤若固,和衙门的史任两个人,是绝不会任你胡来的。”
他们这些人,长久盘踞在江宁,是敌亦是友,利益相互交错,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复杂局面。江宁稳则江州稳,江州稳则国南稳,为了维持各方的势力平衡,保持江宁整体上的稳定,官府不会放任某个商号一家独大。
於霁尘偏着头翻帐本,声音轻且低:“他们认不认大通,看的是我的本事,我能否拿下水氏织造,则看的是你爹的本事。”
“水图南,”她轻唤这个名字,在夜色里听起来甚至有些温柔,“要不要打个赌,我把我所有将会用到的策略和手段都告诉你,你尽管去告诉你爹,但是最后,他仍旧会败给我,而且败得一塌糊涂。”
灯烛光下,乍闻此言的水图南,在惊骇中愤怒不已,目光紧紧盯住於霁尘。
“你怎么敢讲这种话?”
“你为何把这些告诉我?”
“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我该怎么办?”
“爹爹会会相信我的话,还是相信於霁尘?”
“於霁尘惯会花言巧语,有巨大的合作利益放在面前,爹爹拎不清,肯定会选择相信於霁尘。”
“那么我要不要去找阿娘?”
无数想法疯狂盘旋在脑海里,以至於水图南一时有些愣住,盯着於霁尘的侧脸,呆呆地愣住。
人在巨大的冲击面前,找不到防御办法时,会本能地选择逃避,她一瞬不瞬地盯着於霁尘,忽然发现,这个算盘精的耳垂上,竟然还有耳孔。
“你金刚钻镶牙——好硬的嘴,但说到底,不过是在诈我。”半晌,水图南反应过来,指甲暗暗抠着桌沿,故作淡定道:“让我猜猜,从这里回去后,江宁会传出你我什么样的流言蜚语?哦,‘男女’之间么,除去风月,想来其他也没什么吸引人的。”
“要传也定是你爹让人传的。”於霁尘急忙澄清,把手里帐本翻过去两页,“我最讨厌娇气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