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的事,还有多久能结束?”千会想问的,是霍偃何时再调回大邑,霍偃什么都不告诉她,包括此次调来江宁任职。
她还疑惑过,父亲为何那样轻易答应让霍偃护送她南下,原来霍偃是有自己的事要做,送她只是顺路。
夜幕上有团云飘过去,恰好遮住银盘,也遮住了霍偃眼里的光:“父亲允你在此逗留一个月,倘十月初动身返邑,到家正好能赶上过年。”
如此答非所问,便是说,来时是她二人,回去的只有一个,千会心里有什么东西不停疯长,她始终不敢看霍偃:“如果千山和图南她们都可以,那我们……”
“千会。”寡言的人及时打断她,黑森森的眼眸里浸染着长年累月锻炼出来的沉静,完美地掩盖住心底的所有情绪。
霍偃道:“你现在看到的皆是虚像,待事情结束,秩序重排,水图南将继续在江宁经营织造以贡上用,而千山则会北归,会回到奉鹿继续她本有的生活。”
霍千山和水图南,只不过是在特定时期的特定事件里,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交集,等一切尘埃落定,她们的结局不会出人意料,霍偃这些年,见过太多这样的聚散离合。
“你快走吧,”也不知千会可否听懂那些劝导,她别过脸,摆了下手,“路上小心,别让人发现。”
霍偃深深看一眼千会,兔起鹞落翻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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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德音贩卖句奴,盈利大头被汤若固拿去了,汤若固将钱财送回大邑,飞翎卫晓得那些钱最后进了宫里太监总管的口袋,但苦於没有证据,不敢轻易动皇帝的大伴,於霁尘来江宁,要挖的便有汤若固这条线。
酒饭一桌,於霁尘狡窟三窟,让两方官老爷认下大通和水氏织造的合作,水图南今次大开眼界,回来时拽着於霁尘,把吃饭时的情况细细分析琢磨。
到家时,她正好说到祖母一纸书信救她爹的事。
“放心吧,官府既把人放出来,便没理由再要你爹性命的,”於霁尘坐在桌前,手里捧着秧秧提前煮好的醒酒汤,把去吃饭前,匆忙告诉水图南的事详细展开: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十几年前,你家老太太救过皇帝爷爷,她拿着皇帝留给的手书去见曹汝城,曹汝城不敢怠慢,飞报大邑,这不,信卒一来一回三十天,你爹就被赦免了。”
水老太救过皇帝这事,於霁尘也是在水老太面见曹汝城后,才从霍偃嘴里得知原委。
水老太凭这个救天子的恩情,为水德音求来一条活路。
“如此说来,水氏织造这十几年来的发展,便是有迹可循了,”水图南心里莫名有些沉重,儿时对织造形成的崇尚之意,无声地分崩离析着,“水氏织造正是十二年前,才和织造局达成合作,成为官商的。”
在那之前,江宁织造的前三里都没有水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