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艳洁今年六十有余,自他爹手里接过商会会长的位置,至今已有二十余年,有些事,看得自然比他儿子深远。
半个月前,商会商议祭灶头的邀请名单,商会里那些德高望重资历深厚的人,无不反对邀请水图南,七嘴八舌说来说去,无非因为嫌她是个丫头片子。
以前水氏无论谁管织造,都是水德音来参加祭灶头大会,如今那人烂在泥里,众人便默认水氏织造没了人,水家绝户了。
关於是否要请水图南,侯艳洁心里是摇摆的。
此前,他让人给大通发的请柬,内容便有些含糊,若是强行解释,那份请帖可以解释为同时请了於霁尘和水图南两个,谁让他们是一家人呢。
直到半刻前,拨冗前来与宴的布政使史泰第,亲口问了於霁尘和水图南,侯艳洁心里的平衡秤,这才终於往一边倒去。
只是谁成想,他让人稍加打听於霁尘为何没来,往年都是说於老板身体不适,今年大通给出的理由,竟然是商会没有邀请水氏织造。
所以於霁尘不来了。
心腹在门口迎接上侯艳洁,有些担心:“老爷,要不我再找个可靠点的人,跟着少爷去於家?於霁尘过於狡猾,少爷恐不是其对手。”
侯琐被於家那个水图南的美□□惑,至今还是有些念念不忘,心腹怕自家的草包少爷把事情搞砸,反而惹怒於霁尘。
大家都晓得,少爷是个经不起激的二胡卵子,於霁尘又是个睚眦必报的小心眼,两人压根不是一个水平上的,但若闹掰,少爷还不得让人碾压成孙子。
下着楼的侯艳洁,瞧着楼下喧嚣热闹的祭灶大会现场,脸上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放心,你担心的事,肯定会发生。”
可是他要的就是这么个效果,要的就是惹怒於霁尘,於霁尘越是怒得嚣张,对他而言越是有利。
这几年来,侯艳洁没少研究这个拉拢不来、却也不和他对立的於霁尘。
现下这年轻人风光无两,在商行的实力地位直逼他这个会长,甚至连史泰第都对他赞赏有加,可是出头的椽子先烂掉,出头的鸟儿先死掉,侯艳洁要为自己多多打算筹谋。
知子莫若父,侯琐这个自以为是的蠢货,实在没有辜负他老爹爹的良苦用心。
乘车奔来状元巷於家时,於家家门开着,院子里架着口油锅,於霁尘的心腹毕税,和没见过的一个傻子,在炸不属於江宁过年常见的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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