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霁尘眉心微拧:“传讯让跟着她的人再仔细些,不知为何,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你别是饿的心慌,”毕税习惯性撇撇嘴,“厨里刚做好早饭,你先过去吃些,省得过会儿头晕眼花,我这就去给水老板身边的暗影传讯。”
於霁尘点头,冲毕税摆了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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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雨,势头很猛呐。”
五日后,昏暗的布政使衙门二堂里,史泰第靠在窗边,望着院子上空的乌云暴雨,眉心拧成疙瘩。
大风大雨让接连闷热数日的江宁凉快下来,任义村一手拿蒲扇,一手吃着绿皮红穰的瓜,呸呸吐出瓜籽:“年年不都这样,这场雨落完,梅雨季便又到了。”
“老任,”史泰第看着窗户外花圃里,娇花艳朵在风砍雨劈中零落成泥,呢喃道:“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任义村感觉史泰第像个大小姐,婆婆妈妈,不果断,遂把手里的瓜朝他一指:“不是已安排好各地的防灾事项?沿江诸县的防汛款也按时拨付到位,下县检查的人也都没问题,放心吧,碑林县管县几个要害县的堤坝,全是去年新修或者加固的,那里那么容易就冲塌,你不要再杞人忧天了。”
“喏,”他拿起一块瓜递过来,“过来吃嘛,於铁驴孝敬的,地道的武卫黄河瓜,又沙又甜,光是保鲜运过来就极其耗费财力的,不吃可是暴殄天物。”
史泰第沉默片刻,叹口气过来吃瓜。
咬一口,满口甜,瓜汁流进手心,他掏出帕子抆着,沉重道:“非是我杞人忧天,而是五十万匹丝绸实在是太过重要,稍微出点差错,都不是你我能承担。”
他抆完手,没再吃瓜,眺目看向门外的如瀑雨幕:“听说关北那边又打起来了,三北的狼烟,每年要消耗大半的国库支出,海运畅通了,朝廷把全部身家压在五十万匹丝绸上,与之相比,你我的脑袋又值几个钱?”
任义村琢磨片刻,呸了一声:“哪个王八蛋想出这个办法的!五十万匹丝绸说出来时,他晓得那是多少么?!还真拿江宁当财神爷的金钵了!”
史泰第也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刚打听出是谁对江宁下黑手,忧虑重重:“都说五十万匹丝绸是季相的意思,可我打听到,当时朝会上,话赶话设下陷阱的,是东宫的人。”
五十万匹丝绸,是季由衷被赶鸭子上架的结果,幕后推手,是东宫。
“季相······”史泰第沉吟良久,摇头低喃:“季相老了啊!”
无论多么厉害的人物,老了之后大都是凄凉的。
如幽北王杨玄策,曾经一杆长枪镇守幽北三十州,威名赫赫,五十岁后英雄冲暮,缠绵病榻,令人不胜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