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房,千会的房间:
“你说你这是何必呢?”
於霁尘坐在个木马耍货上,端着盘葡萄边摇边吃,在小木马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中道:“想见霍偃你同我说嘛,姐姐去给你想办法,你把自己弄病倒算怎么个事,让谁沾了光去呢?再说,你病倒,难道霍偃那个绝情绝爱的王八,知道后就会回来看你?”
靠在床头的千会:“……”
面无血色的千会忍几忍,没忍住,道:“你别晃了,会给木马坐塌的。”
“嘿?”於霁尘两脚往地上重重一踩,停住摇木马。
只见她呸呸往手心里吐出两颗葡萄籽,发自内心质问:“你这是嫌谁重?别忘了,造这个小木马还有我一份功劳呢,它能承重几何我不清楚?”
这个只比於霁尘膝盖稍微高一点的旧木马摇椅,是当年於霁尘刚来霍家时,和霍偃一起动手给小妹千会做的。
“你就给小马点了双眼睛。”千会虚弱反驳着,想了想,又低不可闻地补充:“还画成了斗鸡眼。”
造型乖巧的小木马,因为那双一高一低的斗鸡眼,活变成模样滑稽的丑耍货。
於霁尘嘴硬着死不承认,站起身道:“都说斗鸡眼不是我画的,是李持岸画的,你偏不信,要我现在喊千齐来作证嘛?”
——“不是我干的,是李持岸,廖千齐能作证”。
时隔多年再听到这熟悉的句式,千会脸上浮现出短暂的笑意,顿了顿,她忽然解释道:“我没有想要用任何伤害自己的办法,去逼迫霍偃见我。”
“哦是嘛,”於霁尘并不在乎事情的真相,抱着葡萄在屋里边吃边转圈,跟着千会转移话题,“那要是霍偃过会儿回来,你见不见她?”
分别四年,当然想见,可又不能见,只因见了也莫能奈何。千会沉默下来,一个人的努力叫做一厢情愿,两个人的困境,便叫做有缘无份。
白灿灿的秋光从门窗涌入,千会偏头望着门口阳光里的小木马,飘浮的浮尘裹挟在光里围着木马打转。
她低声道:“昨晚你提前离席后,我听娘和千齐姐姐讲,你打算回奉鹿了?”
“回不回的去另说呢,”於霁尘吃到颗酸葡萄,酸得皱起五官,“……问这个做什么,别是想跟我去奉鹿。”
千会:“娘让我告诉你,一个叫水德音的人来大邑了,现下在城南的福禄喜胡同。”
“谁?”於霁尘遽然停住脚步,眉心被葡萄酸得拧出川字。
千会道:“水德音,江州江宁那个水德音——我没记错吧,是他吧,图南的爹,他两日前来大邑了,咱爹收到的消息,娘让我告诉你。”
於霁尘:“……”
於霁尘觉得心头隐隐发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