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亏得刺帝在病重,又加上之前反王被诛别有用心之人太多,被刺而亡,太子总算是登基了。不然今日,哪里还有这位统治庆国的女皇。
虽则昭帝於政事上不太擅长,但是给予人的信赖是许多臣子都所期盼的。抿心自问,乐正颍对昭帝这样的君王还是很有好感的。只是这位君主傲骨铮铮,才会走得那么早。
乐正颍想到这里,也觉得惋惜。但更多的是,被这出戏背后透露出来的信息勾去了心神。
当年知道天命之君这个批命的,无非是那群源州城的贵族。如今存在源州有实力做点什么事情的贵族,屈指可数。
在九州盛传昭帝之好的时期,排出了这么一出戏来,污蔑庆皇谋害昭帝,其用心之邪恶令人胆寒。乐正颍斟酌了好一会,预备明日私下求见陛下再与她奏明此事。却不曾想,回到家中遇到了锺离朔与苏合世子,再一次见到同样的戏码。
待锺离朔将今日遇到的事情与乐正颖说明之后,乐正颍拧紧了眉头,与她说道:“你今日见到的戏,我在杏花楼也见到一个大同小异的。”
“污蔑陛下加害昭帝,这实在是太过下作。我明日禀明陛下,必会将此事调查清楚。”乐正颍做了保证,才令一脸严肃的锺离朔点头应承。
这一日,因着路上遇到这些事情,待锺离朔预备携着苏合回宫之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镇北侯念着夜幕降临,想留着锺离朔下来,却因着苏合身份特殊,只好派人将他们二人送回了宫中。
待锺离朔离去之后,镇北侯才叹了一口气,与乐正颖说道:“阿溯醒来后这一年,长大了不少。聪颖慧敏,为父欲要为她请奏世子之位,你看如何?”
乐正颖同样为锺离朔今日表现出来的敏锐所感慨,当时她听锺离朔陈述之时,心中想的是这孩子或许也能适应官场。如今听父亲欲将侯府交到她手上,便点点头,说道:“父亲考虑的很好,是要为阿溯做些打算了。”
无论入官场还是做别的,侯府世子的身份总比侯府公子的身份要来得尊贵。
锺离朔却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日后监天司要与皇后挑选大婚之人时,她这个不大不小的侯府世子恰好能入了礼部尚书所荐之列。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自宫门前下了马车时,天色完全暗了。夜色浓郁,锺离朔牵着苏合走向了宫殿。对什么都很稀奇的苏合与锺离朔各提了一盏灯,走过漫漫长廊。苏合踩着青石板,看着摇晃的灯火,与锺离朔说道:“阿溯,今日你生气了对吗?”
“嗯?”锺离朔不明所以,垂首看了苏合一眼。
“今日你问我可否让蓝丹替人抓人的时候,生气了对吗?”苏合仰头,望着锺离朔说道:“为什么生气,因为那出戏里的将军杀了皇帝?”
锺离朔没有否认,转过一个弯,与苏合说道:“他们这么演,是不对的。”
皇后怎么可能会害她,她那么忠心耿耿的一个人,要是为了王座加害她,早在刺帝死时就可以夺得帝位了,又何苦多此一举。
被人平白这么抹黑她与皇后之间的事情,锺离朔觉得很愤怒。愤怒,却无法无人诉说。
苏合点点头,又说道:“那个将军,是庆皇吗?”
“嗯。”锺离朔点头,说道:“是的,指的是她。”
“那皇帝呢?是她的妻子?我听说庆皇原是楚昭帝的皇后,那么那个皇帝是昭帝对吗?”苏合又问,继续说道:“他们演的是庆皇杀害了昭帝?”
锺离朔的脚步顿住,她停了下来,蹲在了苏合面前:“那不是真的,他们是在乱演的。陛下乃英明神武光明磊落之人,怎么可能会加害昭帝?”
“谁都可能会加害昭帝,但她不会,因为昭帝是她的君主,是她的妻子。”锺离朔望着苏合,一字一句说道。
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苏合手一抖,提着的灯笼滚落在地上。火光大亮,苏合的目光落在了前方,透着几分无措。锺离朔拧眉,扭头看向了身后,一眼对上了来人的双眼。
那双眼睛,在黑夜里透着冷冽的光。威仪的王者从黑暗中步步走来,在火光中走进了锺离朔,冷声问道:“你说什么,加害昭帝?”
那张脸,是锺离朔日思夜想的。可是眼神里的寒光,锺离朔却从未曾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