锺离朔依言,坐在了床边。乐正颍手里捏着一瓶药膏,到了一些在指尖上,朝锺离朔脸上抹去:“这是医工留下的药膏,能让伤口好快些。”
锺离朔点点头,闭上了眼睛仍由乐正颍在脸上涂涂抹抹。乐正颍见她这幅乖巧地模样,叹了一口气,想要说的话都止於唇边。
她犹豫了好一会,才与锺离朔说道:“今日之事,阿溯怕不怕?”
锺离朔摇摇头,言道:“阿姐,都没事了。”
是的,都过去了,那还说什么?乐正溯乃是苏合的伴读,保护自己的君主乃是职责,她总不能与阿溯说下次自己逃命就好了。她们乐正家的人,做不到这一点。
乐正颍犹豫了片刻,与她言道:“过几日,我与父亲说,给你找个专门学武术的老师吧。”
最起码,能跑得再快些。
锺离朔点点头,应下了这句话。乐正颍想了想,又问:“你与云中王,关系何时这么好的?”
锺离朔心下一叹,就晓得长姐肯定是要问的。三木这傻孩子,也不想想,如今他们没有血缘关系,还这么热情,不令人误会才奇怪。
锺离朔一脸坦然,与乐正颖说道:“前些时候,送了他一本曲谱,就称兄道弟了。”她言罢,睁开眼,看着乐正颖说道:“云中王是个好孩子,我还知道他对长公主一片深情。阿姐,我这也算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了是不是?”
她这么一说,倒是令乐正颖想起了乐正溯喜欢女皇这件事来了。乐正颖手下一顿,叹了口气,“是是是。”
锺离朔晓得她明白自己的意思了,又听得乐正颖说道:“今日徐仁礼向锺离幕求助,是你的意思?为何不直接告知陛下?”
锺离朔点点头,慢慢回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担心陛下,所以此事就交给了云中王。云中王讲义气,他一会来的。”
乐正颖一听,便知道妹妹想岔了,“陛下乃一国之君,你若直接告知她,她必差人寻你。阿溯,你不会以为陛下会亲率兵马出来吧?”
锺离朔一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如今禤景宸已经是一国之君,她也不是皇帝了,禤景宸不会出来找她的,那也就不会面临刺客的危险了。
是的,她在紧急之下还是想岔了。
可是皇后,今日还是出现了,这是为什么?
锺离朔想了一会,却觉得精疲力尽,点点头应道:“受教了,阿姐,你上好药了吗?我累了。”
她一脸疲态,说完这句话,昏昏欲睡。
乐正颍收了手,示意她睡下。锺离朔倒在了床榻上,没有一会就睡了过去。
乐正颍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叹了一口气,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也跟着躺在她身侧,就这么睡了过去。
是夜,禤景宸与大臣商量好对策之后,唤侍卫将锺离幕召入营帐中,得到的却是锺离幕已经睡下的消息。
禤景宸揉了揉眉心,与附近暗卫说道:“差一人,到镇北侯府打探所有关於乐正溯的消息,事无巨细,朕都要知道。”
“明日召大司命过来,朕有事与她相商。”
说完这两件事,禤景宸回到了营帐,就这么裹着银甲,抱着那一盒曲谱,望着幽亮的灯火,在床榻上静坐了一夜。
她不敢闭眼,一闭上眼全部都是乐正溯的模样。十六岁的贵公子,在月夜下与二十岁那年站在破庙前的落魄少年重叠在了一起,在禤景宸心中隐隐浮起了两个字。
殿下……
若不是她,为何锺离幕竟紧张得宛若在锺离朔面前一般。若真是她,为何那么多次,都不肯告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