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了一旁的银行, 很快又回来, 将自己新取出的一叠钱递给那男子。

厚厚一叠崭新的票子让乞讨的男子愣住, 片刻后反应过来,磕头喊她善人叫她菩萨。

有路人注意到这一幕,提醒宋云苒这是骗子,气得乞讨的男子差点用他畸形的腿站起来。

路人和男子争吵起来,宋云苒置身事外,只是盯着大字报。

路人被乞讨男子气走,乞讨男子跟胜利将军似的龇牙咧嘴,顾自得意。看宋云苒还在,换脸速度媲美某种川剧绝活。

宋云苒不在意他是否佯装残疾,也不在意他的内心藏了多少副面孔,只问他:“还有吗?”

男子没听明白。

宋云苒指了指大字报:“比这还苦的故事还有吗?”

男子:“……”

乞讨男子是混江湖的,玲珑心思,一下子就察觉到了,察觉到自己面前的这位美人或许并不是什么善人菩萨,而是一个癖好奇怪的有钱人,他当下扬起一张灿烂笑容,从善如流,从自己脏兮兮的行囊中抽出另一张大字报,哗——地一下铺开,相当热情地介绍:“这是我所有‘身世’中最苦的版本,您鉴赏鉴赏?”

宋云苒“嗯”了一声。

字报上的故事的确苦,於是她又递出厚厚一叠钱。

乞讨男子乐开了花。

宋云苒问他:“你觉得我这个人冷血吗?”

乞讨男子暂停清点票子的动作,抬起头,用最真诚的笑容道:“老板,你就是我见过的最富有爱心的人,世界上没有人比你更热心了。”

宋云苒带着这个评价走了。

离开后,她拿出手机,找出通讯录中的一人,编辑文字“今天遇到了一个乞讨者,他说我……”,写到这里,她又停住,两秒后一个字一个字删除掉。

她来到广场上那棵百年老树的树底下,坐看行人来来往往。

宋夫人打电话来时宋云苒正在看对面一对小情侣互喂冰淇淋,她看得认真,直到两人吃完了整盒冰淇淋,又黏糊一阵,走了,这才低头去接电话,而此时已经是宋夫人打的第8通电话了。

宋夫人怒气冲天:“你耳朵聋了,怎么现在才接电话?”

这是接通电话后说的第一句话,第二句是:“滚回来,立刻。”

说完,挂断电话。

电话屏幕慢慢暗了下去,宋云苒丝毫不受影响地坐看行人往来。

回家时叫的宋家的车来接,等到了家,距离宋夫人打电话来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白日里,没有了灯光的衬托,宋家主宅依然不损其奢华,空气中,线香的气味若隐若现,薛衣莲一身旗袍坐在客厅的那张黄花梨木制的椅子上,闭着眼,手上拨弄着一串珠串。

宋云苒进屋的声音不小,薛衣莲闻声睁开眼,眼中怒气勃发,几个小时强忍不发的怒火在一刻尽数喷发,她抓起一旁的插花连花带瓶一起扔了过去。

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