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些和周月认识,偶尔就会来看看老人。”
陆迢拧着眉,付之一叹——
“我是外人,可我觉得这事儿,不能怪老爷子,他这样做也是没办法,如果换成我是他,应该也会这样做,其实,都是自己骗子自己罢了,就算孙辈们去做配型又能怎么样?配不上还好说,万一配上呢?真让人家孩子去割肾吗?到时候只会闹得更难看,估摸着老爷子想的是,与其全家上下鸡犬不宁,不如他一个人抗骂名。”
冉宁以为这是一个爱情故事,没想到居然这么悲伤。
以前总有传言,说人少一个肾也可以正常生活,冉宁不知道最先说这话的人是谁,也不清楚他抱着什么样的目的说出这话。
人类进化一千四百万年,走到今天的文明科学,假如一个器官足以完成任务,那又何必要两个呢?其中一个早就应该被淘汰,或者再进化成另一个与肾全然不同的器官。
实习的时候她见过肾脏移植手术,远比想象中要危险的多,不仅是身上那条蜈蚣似的长疤,也不是一系列术后后遗症,极有可能在开刀的时候,就会死在手术台上。
医学是个极其严谨的事情,从来没人敢拍着胸脯说,保证百分之百。
见冉宁半天不说话,陆迢忍不住问——
“在想什么?”
“谁都没错,这种事情...本身就不该道德绑架,而且周月她母亲,应该也不了解医院流程,亲属捐献,不是配上了就能捐的,必须是配偶、直系血亲或者三代以内旁系血亲,亦或者再婚家庭成员,还有从伦理方面考虑,未成年者、未婚未孕者也是不予捐献的,哪怕以上所以要求都达标,最后医生还是要询问捐献者的意愿,如果这时候捐献者反悔,医生是不会把结果告诉被捐者的。”
陆迢傻眼,这方面她还真没了解过——
“这么...这么多要求?”
“不然呢?中国人口这么多,如果要求不严格,早乱套了,就这样私下钻空子的人还数不胜数。”
冉宁抱起胳膊,身子稍微歪了些,肩头抵在车窗上——
“还有...听你刚才的话,她应该是晚期,换肾最主要是术后不产生排斥和感染,但她的情况不好说,一旦排斥和感染,概率就是百分之百。”
“....”
“我知道我说这些,你会觉得我冷血,但这就是医学,医学的背后本身就是冷冰冰的数据,以及一次又一次失败,失败累积失败,最后再把所有失败整合起来,就是成功,听起来是不是很讽刺?我每天做的就是这些。”
冉宁彻底靠在车玻璃上,她把眼睛闭起来,像要睡觉。
陆迢脑子懵了,怎么突然...突然就扯到冷血?
自己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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