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白芷实习开始,就在西区租了一间公寓房,燕阳市早晚高峰期容易堵车,她抽时间考了摩托车驾照,偶尔骑车上下班。
车子开出别墅区,右转进入大道,她才开始提高嗓音说话:“今天风有点大。”
“嗯?我听不清。”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戚半夏垂直安放在两侧的双手下意识张开,轻轻环住了姜白芷的腰,道出自己的疑惑,“国内的驾照能用吗?“
姜白芷感受着腰上的重量,浅浅一笑,吓唬道:“不能,我现在属於无证驾驶,被警察抓住会进局子。”
戚半夏余光觑见摩托车斜下方左边角落的小格子,安静地躺着一个绿色本子,国际驾照。反应过来是对方逗她,戚半夏顺着话往下接:“这样啊?那麻烦姜医生靠边停车,我要下去。”
姜白芷说话的调子上扬:“戚老师,上了我的车,现在想下车?“
“怎么,姜医生不许?“
握着把手的人从反光镜看着她恍如隔世的宠溺微笑,怔愣两秒,才涩着嗓子开口:“车票已售,概不退还,戚老师还想下车吗?”
戚半夏忽然想起昨晚梦里的话,自己这个“比较幸福的人”,怕是再也没法把心甘情愿喝下永别苦杯的人往外推了。她紧了紧搂在姜白芷腰上的胳膊,把脸贴着她的后背,像是承诺的语气回应:“不下了。”
如果最终的结局还是注定分别,至少在相伴的日子里,将所有的美好留给彼此。
两年,三年,五年……珍惜与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姜白芷心尖倏而跟着戚半夏的话语颤抖起来,明明隔着两件衣服,她却还是觉得,对方的温暖烫进身上每一个毛孔,那样令人怦然心动。她蓦然鼻酸,情不自禁松开左手,覆在腰间的柔黄上,下一刻却被戚半夏右手反握。
“姜医生,认真开车。”身后的她坐直身子,下巴轻柔地搁在姜白芷的肩头,呵气如兰,“不要分心。”
车开得不疾不徐,戚半夏竟然渐渐升起睡意,她勉强保持清醒,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经过一大片房子外墙涂抹得色彩斑斓的贫民区,沿着海边公路行驶。23度的气温,穿一件长袖薄衫在路上走着尚能保温,但海风并不温柔,迎面吹来,猛地往四肢百骸里灌,戚半夏再次收紧圈着姜白芷的双臂。
“冷吗?“
“有点。”
“再忍两分锺。”导航显示前方900米有加油站,姜白芷先加速,然后减速进入加油站。她趁着工作人员加油的空隙,翻出背包准备的外套给戚半夏披上。戚半夏因为她的体贴和周到,神色里氤氲的爱意几乎要藏不住。
加满油,姜白芷正要转身进去付钱,女人叫住她:“等一下。”
“嗯?“”她面露疑惑。
“风吹乱了。”戚半夏抬手细心地帮她翻整衣领,顺平肩膀的褶皱,随即往后退了一点,柔声道,“去吧。”
"Quem paga? ”
姜白芷眼里璀璨的星光愈发明亮,工作人员催促询问谁付钱,她雀跃的心才稍微稳下来,用英语回答他,疾步朝付款的地方走去。
戚半夏望着消失的背影,唇角微翘。十点四十几分,两人抵达科尔科瓦多山脚,在规定地点停好车,旁边便是缆车站的售票处。
“戴口罩吗?”毕竟是公众场所,不乏有来自国内的旅客。
“不用。”既然出来玩,就无需担心被人认出。
“衣服穿上,山顶凉。”姜白芷身后背着随身携带物品,手臂搭着戚半夏刚脱下的外套。
“好。”
售票处不及国内许多景点大,窗口前悬挂一个小小的显示屏,播放着山顶的实景。显示屏上贴着—张小告示,大致意思是购票前请三思,不会因为天气原因退票。
姜白芷抬头看了一眼蓝天白云,与戚半夏商量,最终决定买票。
听身旁的当地导游介绍,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在山顶修建耶稣像的时候,为了搬运建筑材料,专门从山脚修建了一条齿轨缆车到山顶。耶稣像建成后,这条齿轨缆车便成为了游客上山的捷径。
两人购票上车,缆车的速度不快不慢,正好可以适合观赏沿途的风景。山脚是一片的居民区,有很多的老房子和窄小的街道。一路上设有车站方便游客上落。如果时间足够,分段徒步上耶稣山是不错的选择。
然而下午两点之前,她们必须返回,所以放弃。
缆车继续向上,过了别墅区后是一片山林。姜白芷的耳朵有一些低气压的感觉。四周云雾缭绕,越往上雾气越浓。到达山顶,能见度大约只有十几米。从缆车站出去,路牌显示耶稣像就在上方,可头顶只有一片灰蒙蒙的雾。
身旁有几个旅客抱怨,明明山下阳光普照,上来却什么都看不见。文科出身的戚半夏低声给姜白芷解释,里约热内卢属热带草原气候,终年高温。但耶稣山是另外一番光景。从大西洋吹来的暖湿空气受到耶稣山的阻碍后会转而上升,在七、八百多米的高空冷却后很容易形成云雾,与山下市区的气候特征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