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的意思是……”
“这兵部是待不下去了。”王业浩沉吟道,要避免落一个罢黜闲居的下场,唯有尽快谋取调任。兵部这个地方如今不但事多过错多,何况还来了杨嗣昌这个皇帝眼前的红人,再待下去,冲早也会因为其他事情罢职。
“老爷要谋调任?”周乐之问道。
“只是去哪里,我亦未有谋划。先生可为我谋划一二?”
“此事,金石先生替老爷谋划更为妥当,不过依学生只见,如今中央六部皆非久居之所。若求安稳,要么调任南京的闲曹冷衙,要么调任地方督抚。”
京师里的闲曹冷衙也不少,但是长官的品秩大多偏低,安置不了他这位正二品大员。
若是不求上进,只求官位,南京六部倒是个绝好的地方。只是去了便是屍位素餐,和闲住也没什么两样了。
“我意调任地方督抚。只是这地方督抚,亦不好任呐!”王业浩感叹道。
大明到崇祯十年,总计有总督十缺,巡抚三十三缺。其中广东、广西巡抚因为两地失陷不授,由两广总督熊文灿署理。
明代的总督、巡抚和清代不同,军事色彩远大於民事工作。往往是在重地要害、军情紧要或者民情动荡的地方专设。
这总计四十多个缺份里,能称得上大致安稳的,只有南直、浙江、福建、山东、山西等寥寥数地。其余督抚或患於流寇或病於蛮夷,无不疲於奔命。打了败仗朝廷震怒不说,搞不好还会战死沙场。
太过内陆的地方,就算太平也不值得一去。王业浩集团现在地跨南北两京,在北直、南直、广东都有布置,若是王老爷任职的地方太偏僻,交通不便,指挥起来便会十分困难。
“……这些地方里,浙江原是老爷的家乡,欲谋南直的人又多,老爷何不谋取福建?”金文池建议道。
福建颇为安稳,郑芝龙扫平群雄,继而髡贼又击败郑芝龙之后,福建沿海一片平靖,也就是群山中还有些山匪流民偶尔作乱,都不成气候。因为省内几乎全是山川的缘故,良田甚少,人口也不多,又不是交通要道,在战略是属於弃地。
福建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髡贼并无谋取之心。当初他们消灭郑芝龙的主力之后,攻破安平,大可就此盘踞中左不去。却只是“大掠而还”,后来攻掠两广,福建其实并无多少人马,亦只是止步於仙霞关。这说明他们对福建兴趣或缺,去福建,距髡虽近在咫尺,反而十分安全。
现在郑森又急於要谋取出路,不论最后谋划的移镇上海的事情能不能成,郑家的各支都是可以利用的对象。
“福建太平是太平,只是甚为贫瘠,也只有漳、泉一带稍稍富庶。”王业浩显然看不太上这个地方,“福建的世家大族都做海贸生意,如今都仰髡贼的鼻息,我去当巡抚,岂不是自讨没趣?”
“老爷不是要办髡务么?既然要办,自然是距髡贼越近越好。”金文池道,“大人当初总督两广的时候,与髡贼打过交道。这髡贼说容易应付也容易。”
“这倒是了。”王业浩点头道,“髡贼有信用,也讲理。若是能听命於朝廷就好了!诶!”
“徐徐谋之。”
“只是福建眼下均未出缺……”沈犹龙任期未满,也未有什么失职之处。
“山东如何?”
“山东去不得,孙元化那里就是个髡贼窝子。”王老爷已经摇头了,“虽说是待在济南,可登莱事关辽东,最为要害不过。时时都要与他打交道。若是将来东窗事发,只怕我也难逃干系!”
“老爷,山东有孙元化,可保一省的平安。自从登莱之乱平定孙元化复任登莱之后,山东的局面在北方诸省中最为安定,不论是地方匪患还是外来流寇,孙老爷的登莱人马一到,即刻灰飞烟灭。老爷去了济南垂拱而治,若是朝廷要办髡务,亦是近水楼台。”
这么一说,倒是让王业浩心动了,他仔细想了想,道:“山东的颜继祖,明年倒是任满了。”
金文池心领神会道:“如此亦好。待学生仔细为东翁谋划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