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祝父无端地盼着夜幕赶紧降临,可他面上还是拿出了家主的气势,说一家人要和睦相处云云。
祝寂云纯拿祝父的话当背景音,看着祝父自以为遮掩的很好的神情,她心中冷笑。
祝父没有子嗣的原因她一清二楚。
如果说早年是因为他本身的弱精症导致妾室们怀的孩子无法顺利生下来的话,那么后面的一切,自然就出自祝寂云的手。
她六岁时悄悄给祝父下了绝嗣药。
喝了那么大剂量的绝嗣药,怎么可能还会有子嗣缘呢?
祝寂云唇角轻笑,白皙无暇的面容隐在光线照射不到的暗处,看起来神秘而危险。
荀诀雪不小心看到这一幕,匆匆垂下眼睛,疑心是自己的错觉。
祝父感觉精神有些乏了,想着自己这后半天还要好好养精蓄锐以待晚上用呢,便道:“我有些困了,你们先出去吧,我再休息一会儿。”
荀诀雪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
祝父热切的目光目送着荀诀雪打开房门离开,祝寂云余光捕捉到这一幕,心底动了动,顺着大开的门疾步而出。
“母亲。”
轻佻的声音自后面响起。
荀诀雪停下身体,定了定,没有管旁边芸秀惊诧的目光,回头淡声道:“大公子若是心中不喜,不必勉强自己这么称呼我。”
祝寂云目光清亮,唇边的笑没有任何勉强的痕迹,看着荀诀雪微笑道:“自是不勉强的,暂且不说这是父亲吩咐的,就算父亲不说,就是礼法上,我也理当如此。”
芸秀望着祝寂云,再一次在心中感叹,果然不愧是大公子,真是一个温润守礼的君子。
荀诀雪没有再说些什么了。
祝寂云不疾不徐走到她身边,微笑道:“我与母亲同路,不妨一起走。”
荀诀雪没有理由拒绝。
可是祝寂云和她同路,可是偶尔两个人的衣袍摩抆而过时,荀诀雪总会觉得有些不自在,离得是不是太近了?
她嗅到祝寂云身上有淡淡的香气,应该是刚沐浴后沾染的。这股淡的几乎闻不到的香气无端地让荀诀雪响起方才在里房里脸上半边阴影的祝寂云。
她默不作声地看了看身边的芸秀,发现她似乎并不觉得她们两个人走得近有什么不对。
再看祝寂云,对方的神情依旧坦然,偶尔搭几句并不逾距的话,也不觉得自己一个即将成年的男子和年龄相仿的继母走的近有什么不对。
荀诀雪忍耐着,在前面即将要分道扬镳的时候,祝寂云忽然叫住她,眼底滑过深邃的光:“母亲,今晚切莫早睡。”
“……”
荀诀雪蹙眉,冷声道:“这似乎并不是大公子应该关心的事情。”
祝寂云但笑不语,目送着恼怒的脸颊泛红的荀诀雪离开。
……
日暮时分,天边一片紫红绚烂。
荀诀雪才知道下午时祝寂云那句话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