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乃是国朝科举大省之一,黄岩县也出了好几位进士老爷。
进士、举人搞投献也算是惯例,但像黄家这么狠的,那绝对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昭武三十九年秋,黄毅中举,乡邻投献田地三百二十亩,弃籍入黄家为奴者,一百零七人……”
“昭武四十年春,黄毅高中二甲,乡邻再献田地六百亩,其南下之书信,荐其族兄黄世仁为乡中里长,并任粮官。”
“黄世仁为得永宁江畔一百亩上田,强逼田主投献。不从者,遣打手恶奴毁其家宅,夺其妻女……”
“百姓投献黄家之田,不出一年,原田主‘病死’者十有七八,其田被夺,妻儿为奴……”
“至元佑八年秋,黄家已占上田千亩,山林千亩,河川之地千亩……”
随着贾琮一条条的念出,那些以往跟黄毅关系要好的官员不无遮面退避。
咱搞投献虽然违背了国朝的规矩,可你他娘的搞这么狠,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百姓给你缴纳佃租,供养你黄毅,就是为了把土地挂在你的名下规避皇粮国税。
你黄家倒是够狠啊,不满足於名义上的地主,还要搞死人家彻底霸占人家的地,更是让人家的妻儿给你当牛做马!
嘶!这黄毅简直就是士林之耻!
贾琮实在忍不住了,抬脚就狠狠踹向黄毅,将其踹倒后就骑在其身上拳脚并用。
“他娘的,小爷实在忍不了了。平日里你这老小子动不动就说我贾家奢靡无度,说我老子荒淫无道,说我贾家人欺压良善,合着你这老小子才是真正喝老百姓血的畜生。”
贾琮一拳就砸在了黄毅的脸上,差点将其直接送走。
当大汉将军将其拉开时,贾琮直接一口痰唾在了黄毅的脸上:“满嘴的仁义道德,切开了心肝肺却是漆黑一片,小爷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别说贾琮忍不住要捶人,事实上殿中大半的文武大臣都被黄家的操作给弄得恶心不已。
投献之风在国朝盛行百年,虽说的确是挖了朝廷的墙角,但大家基本上还都是遵守规则的。
百姓投献,士绅帮其避税,令老百姓能多留些粮食养家。
你黄家这么操作,不就是在破坏规则吗?规则被坏,将来谁还愿意投献?
当然了,就今天这个形势,投献怕是要到此为止了!
“刑部……”
刑部尚书蔡荃立马躬身出列:“臣在!”
皇帝冷冷看了瘫在地上的黄毅:“依律,黄毅一族该当何罪?”
蔡荃没有丝毫的停顿,禀道:“回陛下,依律,黄毅、黄世仁斩,从犯绞。黄氏一族,年十五以上,七十以下,杖百,流三千里,籍没家产!”
黄毅当即就忍着浑身的剧痛重新跪在地上,咚咚的磕头求饶。
“陛下饶命……”
还不等其嚎完,贾琮抬脚又是一踹,直接将其踹飞了出去。
“死在你那畜生兄弟手中的百姓,当初求饶的时候你家饶过他们吗?”
皇帝不但没有怪罪贾琮,反而冷哼一声,令道:“拖出去,斩!”
大汉将军入殿拖人时,蔡荃张了张嘴,最终亦是没有多说一句。
黄毅这种人什么时候斩,他已经顾不上了。
因为皇帝又从箱子里取出了一本册子,冷眼看向了脸色煞白的几个人。
“贾琮,给咱们的诸位大人继续念!”
大殿中先是哗然,随即在皇帝的冷哼中变得鸦雀无声。
不过随着贾琮的开口,殿中不时响起牙齿打架的声音,以及一声声扑通扑通的跪地声。
夏令行看着殿中陆续跪下的十几名官员,小声跟左侧首位的首辅大人说道:“周相,怎么办?看来陛下今日是要算总帐了。”
周炯始终保持着闭目养神的模样,眼睛都没睁,任殿中的大戏一幕幕上演。
徐青藤从江南回来的时候,何止带了这一口箱子。
当初清丈田亩时,徐晋被整个江南的宗室、勋贵、士绅针对,几乎是寸步难行。
恐吓、刺杀、威逼利诱,徐晋耗费了整整两年半的时间,才堪堪完成了江南三省的清丈事。
江南的地主们抛弃了一部分利益,算是让徐晋“心满意足”离开了江南。
殊不知,人家徐晋早就暗中派人收集了整个江南的士绅、勋贵、宗室的情况,事无巨细写成了一本本卷宗文册,一股脑都送进了皇宫。
徐晋从江南送进宫的“江南土特产”,当初差点没把皇帝给气死。
也就是他周炯一看要完,连忙去了龙首宫请了太上皇出山,这才没让皇帝气急之下大开杀戒……
不过,为了大局,这事能暂压三两年,不代表嫉恶如仇的皇帝能一直忍耐得住。
今日之恶果,实际上早在元佑八年就埋下了根。
周炯突然睁开眼睛,跟夏令行说道:“有时候,长脓疮的地方必须狠下心来割了。陛下今日便是要杀空朝堂,老夫也会站在陛下这一边。所谓的大局,不是杀几个畜生就能乱了的。夏阁老不妨看看那边……”
夏令行随着周炯的目光看向对面,以英国公张岳为首,荣国公世子贾琏、镇国公府一等伯牛继宗等一众帝党武勋,一个个面色凝重。
但他们的目光中,都透露着兴奋!
是了,皇帝手中的刀,早就饥渴难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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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就先更到这里,明日继续,晚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