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家也好,马道元也罢,包括那个死太监,贾琮完全可以掏出金令,借钦差大臣的身份,直接派出大军砍死了事。
他就是要借这三个人的人头,给南边的这群新晋豪门一个警告。
同时,也算是专门的打草惊蛇,看看能惊出多少蛇虫鼠蚁。
无论如何,他绝不允许在大夏出现资本控制朝廷的事。
商业发展可以鼓励,私人合法财产可以保护。
但只要商人想要攫取国朝的权力垄断谋私,那抱歉,贾琮不介意学学老祖宗,将这些不法商人挂在城墙上风干。
当那个死太监还有马道元露出真面目后,贾琮心中的怒火也是压制到了极致。
“放肆!”
“依本侯看,是你马道元放肆才对!”
屏风后的人终於寒着脸走了出来,马道元没有见过贾琮的真颜,加之贾琮今日也没穿官袍,只着一身儒服进的淮安城。
故而,马道元在盛怒之下压根就没听清本侯二字,见是个黄口小儿竟然敢呵斥他,顿时怒不可遏的再次开了口。
“谁家小儿如此不知礼数规矩,竟敢在本官面前放肆?黎旭,这里是淮安府府衙,不是育儿之处。朝廷法器之所在,你只能让一介黄口小儿在此放肆……”
黎旭都还未来得及开口,一旁的惠鄂却已经惊惧的瞪大了眼珠子,浑身冷汗直冒,腿软跪了下去。
“侯……侯……侯……”
“什么猴?哪里来的猴子?咦?惠大监,你这是怎么了?”
“奴婢拜见永丰侯,侯爷饶命!”
惠鄂是从宫里出来的,紫禁城的内侍可以不认识皇族旁支,但绝不能不认识宁荣贾家的贵人。
其中以赦大老爷与琮三爷最为关键,惹了某位王爷伱可能还能留下一条命,惹了这两位爷,城外乱葬岗就是归宿。
就算面前的这位爷不在意,皇帝或是太子都会将其扔进慎刑司去……
惠鄂可太清楚贾琮的脾气了,永丰侯寒着脸的时候,那绝对是心中的怒火已经无法压制。
所以,他根本就没想过辩解,直接了当的跪在了地上,嘭嘭的磕头认罪求饶。
“侯爷饶命,奴婢知罪了!”
一旁的马道元人都傻了,惠鄂跪的有多快,他就有多恐惧。
他刚刚呵斥的人是谁?
永丰侯贾琮?
竟然是那个男人!
太监的膝盖软,他堂堂三品大员……
“侯爷饶命!”
马道元的膝盖也软啊,毕竟面前的人是那个男人。
永丰侯的战绩有多可怕,朝中的文武官员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四大异姓王,四个都是贾琮谋划废掉的。
甚至南安王府一大家子,都被这厮拿火炮轰沉在了运河里……
三品?
死在永丰侯刀下的三品,足够进行一场别样的殿试了。
或许以他犯过的事,只要跪的快,认罪的快,还能抢救一下……
“侯爷饶命啊,下官只是……下官只是……”
“只是什么?”
贾琮坐在了主位上,特意将腰间的盘龙金令拿在了手上,其上泛着的金光分外惹眼,落在马道元与惠鄂的眼中,就像是夺命的刀光。
马道元一时间找不到狡辩的理由,惠鄂却是连滚带爬,爬到了贾琮跟前,一把抱住了贾琮的腿肚子就哭嚎起来。
“侯爷饶命啊,奴婢只是贪了些银子,从未干过有损国朝利益的事……”
惠鄂也是伺候过太子的人,他知道贾琮最在意的有两个,一是天下百姓的利益,另一个就是国朝的利益。
与那些御史不同,在贾琮这,贪点银子,只要把事情办好,不伤老百姓与国朝的利益,那都不是什么大罪。
惠鄂心中琢磨着,他每个季度都按时按量的往京城送去了税银,就拿了些好处费,想来侯爷不会拿他试刀……吧?
“侯爷啊,奴婢本不想来的,可廖万益说,奴婢要是不来,他就停了今年要上交给市舶司的税银……”
“等等,上交市舶司税银?什么时候,市舶司的税银需要他们自己上交了?”
市舶司的关税银子,那都是按照进出口的货物总量、品种等等强制征收,何须商户自己上交?
贾琮似乎发现了其中的猫腻,眼中厉芒一扫,吓得惠鄂将哭嚎咽回了肚子里。
他好像说错话了?
不,我没说错!死道友不死贫道,永丰侯眼里可不容沙子,有几个人能在永丰侯的眼中逃脱罪行的?
惠鄂不管不顾的将自己知道的事,统统倒了出来,马道元也好,廖万益也罢,根本就拦不住。
贾琮这才理解了皇帝出京前给他的那道手谕,为何要他关注一下沿海各大市舶司的情况。
原来是这两年市舶司上缴给京城的税银出了问题,按照元佑八年的计算,四个季度市舶司总共上缴税银两千七百万两白银,元佑十年飙升到五千八百万两之后,连续三年,税银一直在六千万两白银左右上下浮动。
正常吗?看似正常,实际上很不正常。
因为元佑十一年,大夏与西洋诸国正式建立了外交关系,货物的吞吐量几乎是倍增。
按照户部的计算,不说税银过亿,起码能推到八千万两上下的水平。
但货物的吞吐量上去了,关税税银却始终稳如老狗……
各大市舶司的监管太监与提举官都说没问题,派去调查的官员也说没问题。
没问题就怪了,正好贾琮要出京避避风头,皇帝就扔给了他一道手谕。
之前贾琮还没注意,不想瞎猫碰到了死耗子,会在淮安府搂草打兔子,从惠鄂口中得知了关税稳如老狗的原因。
第一批依靠开海通商富起来的人,心大了!
他们竟然想到了分摊关税税额,每季度按照上年的税银总额,各自上缴一部分,让税银的总额始终处於稳而小涨的水平。
这样一来,朝廷能收到不错的关税,他们则可以将货物吞吐量增长的部分瓜分,“合法”避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