锺离然不太乐意,觉得顾思源有些小题大做了,“哪里需要喊太医,你喊了太医,祖母又该替朕操心了。”
顾思源叹了一口气,伸手拍拍皇帝脑袋,“切勿忌病讳医,我的陛下。”
皇后都这般开口了,侍人们领了旨,就将随行的御医召来。御医仔细替皇帝检查了一番,确定眼睛没有多大的毛病,只是患了“视近怯远症”。
皇帝不相信御医的诊治,一再问了:“你确信朕这是‘视近怯远’,而不是过於劳累导致的?”
御医答得恭敬,“回陛下,您这是常年看书导致的“视近怯远” ,并不是其他原因所致。若是想要看得更清楚,得戴上一副‘靉靆’。”
锺离然一时默然,一旁的顾思源却发了话,“那就给陛下准备一副吧。”
御医领了旨,又给皇帝开了些清心明目的药方,这才退下了。锺离然见太医离去,连忙抬眸,望着顾思源愤愤不平道:“你平日里看的书比朕还多,怎么如今反倒是朕眼神不好使了呢?”
顾思源则应她:“我平日里看得书虽多,却也知道劳逸结合,看完书就去看别的东西,并未一直埋在书堆里啊。反倒是陛下,天天叮嘱我,自个却一点也不上心,总是念书到深夜。”
锺离然听她这么说,就有些不满:“你小时候还在床上看些话本小人书呢,现在倒是教训起朕来了。”末了锺离然又说道:“朕才不要用上靉靆,朕还这么年轻,可不想被人说老眼昏花,识人不清。”
顾思源晓得她孩子心性,好声好气道:“好好好,在外头就不戴里。平日里在书房看书,总要戴着坐直了看,成么?”
她一哄,锺离然的眉头就松了些,仰头看着她,眉梢也有了笑意,轻轻哼了一声“嗯”。
虽然一开始,锺离然还老大不愿意的,可御医将那副靉靆送来后,锺离然还是美滋滋地将它带上,在书房看起了书。
早在半年前,皇帝就觉得有时看东西不太清楚,不过她也一直没怎么在意。只是进来到了行宫,殿内的亮度不同往常,更显昏暗,这才让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眼神不太好使了。如今戴上了靉靆,只觉得周围世界骤然明亮,一切的细枝末节都清晰了起来。
皇帝看了会书,就戴着那副靉靆在屋中走了一圈,就着什么瓷瓶灯座左瞧右瞧。顾思源坐在床头看书,见她这幅模样觉得有些稀奇,当下笑道:“陛下,这幅好用吗?”
锺离然听她这么说,掩饰那般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还成吧。”她这么说着,走到顾思源身旁,抽掉了她手里的书,说道:“夜里就不要再看书了,不然就要与朕这般,戴着这笨东西了。”
皇帝将书放在了一旁,垂眸看向了顾思源的发顶。清晰的世界里,她看到了顾思源头上那一点点藏在黑发中的雪白银丝。皇帝轻咦了一声,好奇地伸手,将顾思源那根藏起来的白发拨出来,轻声道:“皇后,你有白头发了。”
顾思源仰头看了她一眼,对上了皇帝亮晶晶的眼眸。皇帝一脸欣喜,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开心道:“你竟然都有白发了。”
顾思源觉得她这个模样很是可爱,轻笑了一声,无奈道:“毕竟我也到了这个年纪了啊,陛下。”
锺离然点点头,自顾自说道:“也是,这很正常。”她想了想,看着指尖勾缠的白发,俯身期待又兴奋地问,“顾思源,朕能将这缕白发拔下来吗?”
顾思源冲她柔和一笑,说道:“自然可以。”
锺离然舔了舔唇瓣,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缕白发迅速扯下。顾思源并未觉得疼,她看着锺离然手持一丝发,踱步到书案旁,拿了一个香囊,将那缕发小心翼翼卷起放了进去。
此情此景,让顾思源有些哭笑不得,“陛下,你收那个东西干嘛?”
锺离然扭头看着她,一脸严肃道:“朕收起来,等百年后与我同葬啊!”
顾思源更无奈了,只好说道:“百年之后,我会与陛下同葬,陛下要那缕发做什么?”
她说得轻易,锺离然却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看着顾思源别扭道:“你怎么这么不害臊,就这么想与朕生同衾死同穴吗?”
顾思源叹了口气,心想,这不就是明知故问嘛。她当然想啊,与此人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作者有话要说:啊哈哈哈哈哈,合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