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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2015年10月2日,凌晨五点,寒露轻,晨霾重。

燕京,寻常游客走不到的犄角胡同,高墙下,旮旯里,人声不浅。转过几个路口,烧烤摊烟火气通宵未散。

所有食客都保持了默契,不让风声传到城管耳朵里的默契。

一个中年男人拉着张老旧塑料凳子坐下,撑头看向烧烤台。和他一同的,还有位年轻些的男子,坐下后用湿巾抆了抆桌子。

磨花塑料板材桌面,乌黑油光早就渗进去,再也清不出来了。

飞撒的孜然面后是老板身影,一个年近不惑的大姐,眼睛常年泛着红,据她自己说是烧烤烤出来的,休息几天不干那红色就消下去了,也没见她怎么休息过。

烧烤台前方斜摆着一台老式电视机,角度刚好和食客们共享视野。深夜两点到早上六点原本没什么节目,放往年,这里铁定播着央视新闻录播。

而最近大部分新闻都是反腐案,人们早已失去了最初打倒老虎的那份激动,渐渐乏味起来,老板便将科普和养生主力——科教频道放了出来。

“巧了。”那中年男人咬着大块羊肉,瞥着电视,“肖老头儿。”

年轻些的也朝烤茄子上抹了些酱,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电视。这位视力不错,连旧CRT显示器上雪花般的显色都影响不到他的阅读,右下角那行“2009年考古纪实”看得一清二楚。

“石椁墓?”他最近恶补过这方面的知识,还有点印象,“东长安街的?”

“对,也就长安那地方。”中年男人知道他是外行,“不过是个大点儿的唐墓而已。小李啊,你可没见过,基建期单修个地铁,一下子上百个考古队员派去,不知道历朝历代王公贵族怎么鬼哭狼嚎的。”

李常年从商,先前对考古从未涉猎,由衷叹道:“不愧是古都……那个接受采访的专家就是肖老?我怎么看名字写的是吴缺啊。”

“那是他身份证上的名字,60年代被国家考古队‘招安’时取的,以前的名字才叫肖石德。”中年男人灌了一口枸杞茶,“外面这些人还都叫他老名。”

“这么说,肖老今年得……”

“整岁87。”

“谑,看上去真矍铄。”李瞧着电视机中的老人,原先估计样貌才六十岁,“这都没退休?”

“事业单位的人是没办法才老去找他,有些事他不肯教给后生,藏着掖着,要带进棺材的。何况他这出身,没点底牌不知哪天就被处理了。”

“出身?哦,水龙门?……原来如此。”听着那口标准的当代普通话,李对这个老人的学习能力生出几分赞叹,顺手将辣椒粉推到中年男人面前,“他也没教给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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