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起转过头,以手背拍拍床板:“嗯。”
“……你确定?”
面对他这大爷态度,任星其实并不在意,只是一时没看懂。
他手里正拿着《越绝书》,身侧另还有套《国史大纲》,不过消磨时间,没懂温起为什么要看。
温起显然在跨服聊天,竟有种被当文盲的挫败感袭来。他勉为其难翻身挪到床边,把国史上册拿过来,还不忘翻个白眼以示抗议。
另一边,闻山白的日子也平淡如常。唯一波折就是新生课上出的“教学事故”,她不得不出手制止了两个打起来的学生。
没多大影响,只是由於手法利落,从那之后,她身边的人看她的目光都犀利了起来。
从那趟归来的所有人,都清楚暗河的事远没结束。
可任蓝没再多提,依稀透露这项目被其他领导接手,只能暂时搁置。
古酒、砖画、灯盏、木船,埋藏之浅,仿佛就在土面半尺之下,依然历历在目。没明白的事也好似同样浅埋着,一时无缘,总归有遗憾。
最令人不安的因素,当然还是半路遇上的人。尤其那位吴缺教授……他竟也不再露面。反倒王广路一帮没名堂的,仍在暗河出没,且更明目张胆。
满地琐碎。
回燕京前,随师傅还特地绕道走了趟海安县中。
所以闻山白还记着一人……王广路的孙女。虽然那时只坐在车里远远见过一眼。
那女孩走路爱低着头,身形瘦弱,脸上不乏那个年纪常见的痘……寻常高中生模样,既无悲伤神色也无由衷笑意。每每想起,唯余惆怅。
……
万事终有谋划,唯天气不由人料。
今年全国气温都降得很快,冷热交锋后,燕京十月底又来了场秋雨。入夜时分,将上千万疲惫的心锁进室内,不愿出门。
江秋小区楼下,暖黄色路灯也化不开这场凉意,任凭雨水来回冲洗着满地枯叶。
闻山白靠在阳台窗前,痴痴看着,太多人和往事无始无终地出现在脑海。
……起因都在她手里那张照片。原本都已封存许久,不知为什么,突然又想起它,才翻找出来。
民国的东西,前些年塑封处理过。也是陆芊留给她唯一的遗物。
照片内容嘛……她是怎么也想不明白的。
在距今最近的兵燹年代,在脚下这片土地上,竟然有过这样一位女子……不但和自己相貌别无二致,还同样做着教书工作……这巧合得也未免过分。
还记得陆芊说,照片是偶然从古董行淘来的,觉得惊喜,便当礼物送给了她……可这照片正反两面均无落款,哪年、哪月、哪家照相馆、哪两位拍的?……均已无从知晓。
任凭那张极其熟悉的面孔,还有右侧那张完全陌生的学生脸,在噩梦中客串过几回,也记不起自己曾脑补了些什么。
走神时,天边正晃过一道亮白。几秒后,声音传到身边,引出一阵心慌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