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陆芊这个名字,都与他们划过界限。那是她自己改的,陆上芊草,字面和善,背地里也会解释: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表里矛盾着。
……那之后不久,闻山白去过她老家一趟,宅基地因搬迁政策,被远亲拿去,在隔壁镇上换了崭新的安置房。
原来位置,已有外地商人承包下来,在那里种满桃树,绵延十里。花团锦簇,转眼枝繁叶茂,下自成蹊……她的出生地,还是那么静谧的地方,却再没有她可以安心睡去的位置。
而燕京公墓的价位,闻山白仍旧无法奢望。
所以啊,陆芊身后竟无处可去,在那个小小格子里,躺了三年……又将不止三年……
她那么不喜欢热闹的人。
可更不幸的事总还在发生,这趟殡仪馆之行,比想象的还要热闹许多。只是除去还在地铁里各自沉默的那两位,其他人是否也怀有善意就不得而知了。
几天前,门头沟山区别墅那边,李毋机就已告别陈拾,独自一人回到市中心来。
他没有去见任蓝,而是去了趟辟雍大学。甚至看完了师生运动会田径部分全部赛事。那时他就坐在肃衣、温起背后,只不过没人认识,所以无事发生。
他本不想管这些。
要不是多年前,一个叫陆芊的女人找上门来,将他的生活骤然打乱,几乎毁去多年经营的人脉……也不至於到现在,还牵扯在旧案里无法脱身。
……
“哦,也是个苦命的人啊……我知道我知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您别说,我们这儿没人认领的遗体骨灰,都有八百多位了,每年冰柜的运营费用都几十万呢。”
到了明陵殡仪馆,见到的值班人员没客服那么专业,翻找文件时也颇为费劲。
那轻佻语气,让闻山白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
不仅如此,他脸上还总一惊一乍的模样:“身份证……诶?您不是家属啊?”
闻山白不愿与之计较,直接说明来意:“朋友……只是续租,一年一千多少来着?可以现金?”
那人俗气地笑着,用圆滑的燕京腔答道:“哎呦,可不是钱的事儿,您呐,还是要走程序,生死大事不能含糊啊。”随即又问:“哪年哪月啊?哪个柜子?我先给您找找……”
清站在闻山白身后,目光长久盯着一处,似乎在看什么。
闻山白眉头也皱起来,冷下脸,盯着这个工作人员的眼睛,不再说话。
“……您这是干嘛?”
那人自以为在殡仪馆围观过几日,又学得一口京片子,模样也像事业编混日子的员工,可惜……很快就趴在地上不动弹了。而在前一秒,值班室的电已被断掉。
动手的并非清、山,而是另有其人。
殡仪馆通常24小时营业。挽歌被风声拉扯,嘶哑着断断续续,通过窄门,随失魂落魄的送行队伍,在彼处来去。
一点红光明灭在远处焚化炉的烟囱,吞吐几口不甘与无奈。
“怎么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