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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后来很长日子里,燕关雪又渐渐意识到,那是自己曾以救助者自居地去看她,所产生的偏见。

明明那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消磨掉性子里的傲气,但凡没做过的事,都要问一句自己能不能学,然后自然而然地学会一切。不仅如此,她身上还带着旧时代强加给她的东西,比如织布做饭,就无一不通。可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她都一视同仁,当作活下去的本事,坦然平静地做着。

那个人,单从心性来讲,就一直比自己要强很多倍。所以,不让她参与某些琐事,在她眼里,不是被照顾,而是被看轻。

於是后来,就算心疼她的眼神,燕关雪也只敢藏在她的背后,怕那个早就顶天立地的人,感到一点怀疑的神色。

囤粮还够,蜡烛灯油也存了不少,地下的那段日子,这一家三口还算过得安稳。

清总是叼着一块馒头或者糕饼,一边踩着燕关雪改装过的发电机,一边看着书。

可后来很多年,她一直后悔这么做,只觉得再熟悉的人,当时也该好好看看对方在做什么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其他人相比,她们已经过得相对不错,便会以为,她们和战争的距离很远。

从没想过,那段枯燥但安稳的日子,是她们在一起的最后时光。

燕关雪依旧写着她那堆积成山的资料,光环刻录机的电流声除了睡觉时间,几乎没停过。电报机偶尔也会被打开,用於对河梁总部通讯。

记得那段日子,燕关雪经常抓着笔,冲疑很久都不落下,还有事没事问点鸡毛蒜皮的小事。

比如:“清清,你还记得村西边的那个王老六吗?”

清便将目光从书上移开一会儿,看着她道:“记得,卖棺材的,你说过他是个土夫子?”

“对,酒窖的很多东西,这半年不都已经秘密转移出去了吗?可这个人,让我觉得事情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

“那次从酒窖出来,在半路和他打过照面,所以我才跟你说的。可能不只是他,他家世代都干这个的可能性也很大。他失踪好久了,昨天半夜我出去过一趟,就是想看看他家出了什么事,结果什么都没发现,而且……不知怎么,这些天出门,老觉得附近有人在偷偷做什么。”

“你不是说暗河酒窖转移后期的事,有‘行者’朋友帮忙处理吗?多少得宽心些。至於村里的事,你如果放心不下的话……”清点点头,转回去接着看书,“今晚我和你一起去,抓出来一个问问看?”

“可……字回一个人在家也太不安全了。”

“……也是啊……”

“没事没事!”

燕关雪和清还在思忖呢,谁料就听燕字回突然这么一喊,让她俩瞬间好奇起来,都放下手里东西,去看那丫头在干什么。

不出所料,又扎着马步,蹲在她的专属小桌子前,翻着几本武术入门相关的书。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哦,应该是那次清跳上树给她拿纸扎风筝后的事。一直吵着要学功夫,如今几年,更是逮着空闲就扎马步、练招式,勤奋得令人吃惊。

现在才十岁,已经把家里所有有图的武术相关纸本翻个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