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棠带上许医师递过的面纱,她将瓷瓶的木塞拧松一半,没有打开瓷瓶就笑了:“夹竹桃,飞燕草的汁液混合熬制,再用紫藤的种子磨成了粉,最后将其三者混合河豚的毒液晒干,密封存储进瓶中。”
许医师笑着点点头:“也算猜对药材,不过研制手法不对。”
“但也赢了,不是吗?”鸦棠只笑,她本来就只猜个大意,不过重生一次,嗅觉更较前世灵敏,通过风将味道送入鼻息,才辩出这几味药。
许医师便朝族长恭喜道:“鸦族世女辩毒之术稀奇,乃天纵奇才,老朽在这恭喜了!”
鸦千晋堪堪维持着面上的笑,几乎快要绷不住。而鸦博早已腿软倒地,看着鸦棠的眼神,像一个怪物。
鸦博内心自然无法信服这个结果,可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他想质疑的话语刚要出口,却看到了族长眼神里的不赞同,最终,他扯着脸上冰冷的笑容:“一人做事一人担!待今日出殡过后,我鸦博就去官府自首。”
族长鸦千晋赞同点点头,俯身恭敬问鸦棠:“世女还有什么吩咐吗?”
鸦棠看了一眼躲在树后的大伯,又觉没必要赶尽杀绝,二伯已经去自首,难道不会拉大伯一起下水吗?这些都不是她该考虑的东西。
众目睽睽之下,在大家对这为年幼世女的态度可谓随着族长见风使舵,一下子都恭敬了许多。没有人预料到,鸦棠直接朝族长跪下了:“棠儿还有一大不敬之事请求,却是母亲的心愿。”
族长站在庭中,望着跪在面前虔诚的孩子,一时思绪万千:“你说。”心下已有不好的预感。
“母亲托梦於我,不忍看我为她送葬。母亲说,她从未离开过,一直存在於我的心里,只要不曾面临过别离,她就能一直陪着我。”鸦棠说完这句话,眼泪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她忆起前世,自从母亲去世后,她的家就被族中长辈们一搬而空。鸦棠跟随着母亲的屍体住进了祠堂的破落小屋里,对着外面,她是世子唯一的嫡女,对着族内,她只不过是一块丢来丢去的破布。她身上有利可图,人们蜂拥而至,无利可图时,人人想要她死。
五岁那年的出殡日,终究因为二伯下的毒,本就身体羸弱的孩子晕倒在祠堂无人照看。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这场由族内长辈们心照不宣共同演的戏码成功给鸦棠带上了“不孝”之名。等所有族人为唐氏举行了盛大的出殡礼,抬着棺材走出了祠堂,空荡荡的祠堂里,风零悄然而至,因为怜悯之心救了她。
当鸦棠和风零离开江南时,边显县街头巷尾都在议论那位狼心狗肺的任性孩子,对她唾弃谩骂,鸦棠在被人口中知道了自己被取消“世女”之位,也知道了自己被“意外去世”的消息。
这灰黑色的童年,后来成为了伴随她短暂一生的永远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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