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讨厌可怜了。”她的目光从花上转移到鸦棠的面庞,鸦棠的面庞冷静肃穆,望着她的那双黑眼珠像在看一位病入膏肓的人。她心里是有后悔,后悔为何再次回来。然而鸦棠心里十分清楚,半炷香时间一到,她自然会回到风零身边。又或者说,只要她自己愿意,随时可以使用向风零借的神力离开这里。
鸦棠平静看着怀云一切行为,或许是神力的沾染,她有了一种抽离世界的旁观者感觉。鸦棠忽然想,或许在风零的眼中,她也是这般看待卡洛世界里的所有生灵。
“你为何还不说话?”怀云勾起嘴角,她淡淡一笑,似癫若狂,“你知道吗?”她又站起来走到鸦棠身边,冰冷柔软的双指上蔻丹红艳,压上了鸦棠的唇。怀云的气息萦绕在鸦棠的耳边,撩人的痒令鸦棠双目赤红,怀云的手指不断摩挲着那粉嫩的小孩的嘴唇,似发泄,似不甘。
“就是这样,睥睨生死的眼神,你为何有呢?我的王妃。”怀云的声音中带着癫狂的笑,“你不知道我爱极了这眼神,好想将你的眼珠挖出来做成标本。一定很美。”怀云又哀叹,“可惜,失去灵动的神采,也没多少意思了,对吗?”
鸦棠实在受不了耳边的痒,她闭上眼,对怀云的话只装作听不见,心中却在默念使用神力的口诀。她的心越静,怀云越痴狂。自己说这么多,小孩无波无澜,彻底惹极了怀云。鸦棠闭眼妄图使用神力,听见怀云咬牙切齿的声音:“先前胆小如鼠,现在不动如山,是她给你的胆量吧?”
鸦棠蓦然睁眼,在怀云的眼中,她怀中耳尖通红的小孩以极快的速度,几乎是瞬移逃脱了镣铐,站在房间的空处。鸦棠后面是琉璃窗,琉璃被厚重的帘子遮挡光线,怀云逆着微弱的光,只能看清鸦棠洁白的脸颊上黑洞洞反着光彩的眼珠。
“我是来与你告别的。”鸦棠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你猜的对,我有神女作为依仗,所以任何方法都耐我何妨。”
怀云脸上浮现一丝落寞,却很快闪现消失。她看不清鸦棠的脸,却徒自笑出声:“你现在无情模样,可像极了一位真正的神女。”鸦棠的心猛然间一震,怀云继续道,“都说亲近的两人容易传染情绪,我信了。”
怀云的最后的话几乎直击鸦棠的心脏:“你说有她作依仗,便证明我之前猜测不假。如今你对我无情,须知神女更无情。王妃,多情的眼神欺骗不了神明,我愿意放你走,只期待着,等待着,你爱上一个无情之人的苦痛。”
昏暗的光线里,鸦棠的脚步差点站不稳。世间有句最毒的话:杀人诛心。如今她便被怀云用最毒的话诛了自己的心。怀云的话,戳破了鸦棠内心最担忧的事情,似诅咒,像预言,更是事实。上一世,风零命中注定有了一整个后宫的各色男人,然而让她能够挂记在心上的爱人,一个也没有。更别提鸦棠,她连成为风零众多情人之一的资格都没有。
鸦棠紧紧握拳,支撑住快要倒塌的身体,一字一语从牙齿中咬出来:“不劳女王惦记。”连心中那最后一点对怀云的感激也没有了,眼底只剩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