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镜有一个单独的空间是属於镜主使用的,每一次穿越时空,风零为了更好融合在不同的位面环境中,都会在这空间里放许多备用品。当初鸦棠母亲为她遗留下来的财产,就是通过玄镜的空间携带回地球位面的。
鸦棠在卡洛位面待了足足半个多月时间,但在地球的时间流逝中,她仅仅消失了不到一个星期。消失的一周积攒的事情,足够让风零忙得团团转了。她的脚刚在家里落地,就被一串连续不断的铃声召唤走了。这一走,就是三天。
这三天里,或许是刚回家给众人的外貌变化冲击过大,巴尔克管家贴心问鸦棠要不要跟学校请假。刚从卡洛世界回家,她有一种不真实感,加之实在讨厌和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孩上学,鸦棠自然同意了。回家的第一顿晚餐上,风莎穿着漂亮的小马甲,下身是精致的西班牙式蓬蓬裙,望着面黄肌瘦的鸦棠,深蓝的眼睛提溜转。大概太过惊讶,她连对鸦棠的问候也忘记了,一个人拿着刀叉机械地吃饭,时不时偷看鸦棠的小眼睛里露出揣测。
对於鸦棠来说,她已经有半个月没见到所有人。刚拿起银色雕花的叉子准备吃东西,她一转头,就看到风莎蓝色湖泊般的眼睛。恍惚中脑袋一阵眩晕,鸦棠跳下餐桌前的椅子,跑进卫生间一阵呕吐。在卡洛世界里,所有人都是蓝眼,风莎的眼睛让她不自觉想起穴中的情景。
当天晚上夜里,鸦棠额头一阵发烫,她在床上辗转难眠,恍惚中折腾着进入梦里。梦中一会儿是无数人堆成小山的屍体,一会儿又是花花绿绿张着血盆大口的毒蛇,再过一会儿,所有的景象都消失,她站在一片虚空的黑暗中,一个冷冷的声音像鬼魅一样逃脱不开:“神女无情,我等着看你爱上一个无情之人的苦痛。”最后,鸦棠是从梦中惊醒的,梦里最后她还是灵魂的状态,站在玄镜中的世界,一道道天雷劈在身上。似乎有一个洪亮虚浮的声音对她说:“渎神者,杀无赦。”那声音不含任何感情,带着雷霆之怒,仿佛从天边而来,只为寻找妄图亵渎神女的蝼蚁。
梦境太过真实,鸦棠头发全湿,从床上坐起,一直待到天亮。人一旦安逸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逃脱了每日胆颤心惊的世界,身体对外界时刻保持警惕的反应还未改过来。鸦棠发现自己变得有些大惊小怪,外面一阵风吹树叶声,会让她想到蛇攀爬的声音;风莎不小心玩闹弄出的尖叫,会让她想到夜深人静,云上城宫殿里忽然被处死的女人;甚至她昨天坐在沙发上,巴尔克点燃壁炉里的火苗,火光燃起那一刹那,她跳出一米远,顿时想到了那条冲她嘶吼的火蛇。
噩梦,幻象,命运的诅咒,就像一个个字符和声音在脑海中来回闪烁,回到地球本就暴瘦的鸦棠,更加瘦小了。不是没有听到管家和女佣们背后的窃窃私语,她也想变好,可是太不争气了。
在这样极其难捱的时光里,她发现看着花园里的风景,能够让心情平静许多。鸦棠现在正处於一个迷茫痛苦时期,既然挣扎是痛苦的,她就放弃挣扎,一兜子全接受了所有身体的负面情绪。又半天光阴过去,太阳西斜,从脚边移到了不远处的花架上。鸦棠如行屍走肉,机械化起身扫了扫身上的落叶,然后深一脚浅一脚往屋子里走,整个人如同丢了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