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离说涧水阁阁主命若蜉蝣,朝生暮死。如此沉重的命运阿裳却未从祈云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怯意,祈云总是很从容的,又与旁人都保持着恰好的疏离,眼中有桀骜,有孤高,甚至有令人会感到寒意的锐利,却唯独没有一丝的懦弱与胆怯。
这般比较下去,懦弱的她与祈云还当真是云泥之别。
祈云有时会让阿裳感到害怕,阿裳用指尖轻拨水中枯去的海棠,水面泛起涟漪,她双眸随着水波一圈圈沉,祈云确实让她感到畏惧,可祈云又是温柔的。
说来奇怪,明明是记忆的恢复期,她这些时日怎会越来越多的想起那位阁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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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蕖这一次病的比往日都重些,可离每日都去看她,每次都在夜里,在无人会打扰的时候。
倒不是有着什么不可见人之事,不过是不想被人打扰,让芙蕖难堪罢了。
「可离...是你吗?」芙蕖听到有人进屋,弱弱的去问,在得到可离的答覆后才松一口气,卧床的这段时日她变得格外敏感与脆弱,可离刚走到床边她便将那人手给拉住:「可离,我会没事吗……」
可离垂下眼睫,看着将她紧拉着的手,本该如柔荑般娇嫩的手现也出现了刺目的疤痕,她将那不安的手轻抚,声音比动作还要温柔:「别担心,有我在。」
芙蕖朝她虚弱的笑了笑,双唇无半丝血色,遂将双眸合上,任可离将她的衣衫解开。
「……」
可离看着那光洁玉体之上纵横的伤疤,像一条条丑陋的藤蔓缠绕在那本该如凝脂般的肌肤之上,这些原本被她修复的疤痕正在复生,并给这幅身子带来了挫骨剔肤之痛,她忍不住蹙眉,将药轻敷其上。
药物所带来的刺激很痛,芙蕖难忍低吟,她已尽量压的很低,却还是被前来探望的桃花听到。
桃花想要敲门的手顿在半空,在脑中伴着屋内那暧昧声响胡思乱想一通后,红着脸跑开了。
「辛苦了。」可离收拾着桌上的药,轻声安抚,芙蕖垂眸往身上看去,被可离止住:「药还未干,衣裳暂还不要穿。」芙蕖的眸间刚流露出一丝忧虑,便被可离的话语驱散:「放心吧,你会没事的,这些伤疤也会消失,我能救你一次,便能救你千千万万次。」
芙蕖虚弱极了,连「谢谢」也难以说出,可离并不介意,只起身将窗关小些,再回身时床上人儿已然睡去,可离站在窗旁静静看着那张虚弱的睡脸,汗水将她的发丝沾湿,几缕贴在颊边,即便是这般些许狼狈的时刻亦别有一番娇弱之美。
一缕月光夹缝倾洒而来,可离追随着月光转目窗外,春风皓月,在这样静谧的夜里她又想起那个女人来,那个有着和芙蕖一样绝色容貌的女人,以及在漫天黄沙中朝她伸出的那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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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裳替芙蕖来给祈云送药,进屋时祈云正和上次一样对月抆拭着手中短剑,那是把非常精致秀雅的剑,剑柄呈珠光色,在月下泛着莹莹的光,剑身上似乎刻着什么图纹,祈云用丝帕抚过,阿裳难以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