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璱颔首,指尖阖上那一卷黄粱游记,画中人梦中侥幸,如今看来,只是笑谈罢了。他轻道,额前两缕青丝缓缓翕动:“是。孤……不,在下已顿悟。所谓人心,永无餍足。无需执着於虚妄。”
纵横若有所思:“有瑕是苦,无暇亦是苦;贫贱是哀,显贵亦是哀,何必纠缠於得失呢。若无闲事心头挂,便是人间好时节。我认得一个十一岁便夭折的小姑娘,也认得一个八十多岁都未曾寻到亲儿的老妪,你呢,你正当年华,腹有诗书,心有丘壑,什么都能去期许,自改命格,倘若走错了道,重新来过便是。小姑娘和老妪都愿意欣然接纳自己的余生,你又如何不愿意?”
秦璱定定道:“是了,名利、富贵、权势,只是浮云罢了。唯独我心平静,方得安宁。秋闱在即,若是蟾宫折桂,自然是圆满。若是落了第,我便开间酒肆,做了荷叶饭来卖。”
纵横笑道:“这敢情好!他年我们再故地重游,可要用这三个黄粱梦,抵几两银子啦。”
夜明珠:“她嘴里没一句不讨嫌的,休与她一般计较。”
秦璱眉开眼笑:“自然是抵得的,两位姑娘得闲,再来尝荷叶饭啊。还有黄炙肉粽子!”
“那倘若你已在朝为官,又当如何?”
“海遥国有哪卷律令不许官家近庖厨的?嗯?”
“哈哈哈,好的好的!”
“姑娘们要去了?”
“且先告辞,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夜明珠乜了她一眼,唇边却有抑不住的笑。因为纵横,她告辞也不忘再往口中塞半块儿芭蕉肉粽。凑近了,便闻到她的气息都是香甜。
“小白,小白。”
“何事?”
“咱们再去何处?”
“遇山是山,逢水是水。随缘。”
“随缘便随缘。”
“纵横。”
”嗯?怎么啦。”
“你知道我最欢喜你在何处?”
“你不是欢喜我里里外外全身上下吗?”
“……你莫要如此厚颜无耻。”
“不,我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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