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烟云太了解她了,虽然有些疲惫,但当即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
茶馆就在后街的下一条巷子里,他们进去的时候里面的戏已经唱了一半了。锺仪阙三人各点了杯茶,各个端着茶杯往二楼走。
这家茶馆是印艺里的戏曲老师开的,和其他几家开在后街的小剧场没什么区别,平时会有老师带着学生在这里演出一些戏曲作品,偶尔也会演出一些他们自编的戏曲。
茶水钱很便宜,观众氛围也很好,是锺仪阙沉迷戏曲的那段时间最常呆的休息处。
台上正在唱一段非常经典的京剧折子戏“断桥”。
台上的白娘子扮演者是锺仪阙曾经带过的演员,如今正唱着一段流利的垛板,把许仙骂得支支吾吾。
杜确不由感慨:“今天真是来得对啊……伊辉不是最爱看《断桥》了吗?”
“他爱看婺剧的断桥。”锺仪阙抿着茶纠正道,“其实就是爱看许仙被撵得到处跑。搞不明白是什么趣味。”
祖烟云也学着锺仪阙的样子喝了一口茶,茶汤微苦青涩,她着实喝不明白。一如台上的唱段,田汉把肯回头的许仙的改得更不可爱了,比起台上的两个旦角来看着无趣又讨打,这时她倒懂了伊辉的趣味——看许仙被打可能会更有趣点。
他们安静地听完了一折《断桥》,茶汤在几次添水后变得清淡了许多,只留下一点难以回味的甘。
下一折是昆剧《泼水》,锺仪阙不由啧了一声:“最不爱听这个了。”
杜确也赞同地点点头:“覆水难收,听人叹惋。”
锺仪阙却讽刺地笑了一下:“我倒觉得,人该勇敢地泼出那盆水,不管结局如何。”
祖烟云没听说过这场戏,也听不太懂台上的唱词,边小声问锺仪阙:“这是个什么故事?”
“覆水难收的故事。”锺仪阙看她还是有些不解,便仔细解释道,“朱买臣的妻子崔氏因丈夫穷困潦倒逼他写了休书,但后来朱买臣衣锦还乡,崔氏追悔莫及,希望破镜重圆。朱买臣在马前泼水,以示覆水难收。”
祖烟云点了点头,她抬头看着舞台,舞台上的旦角穿着颜色鲜艳的衣服,红色的绸缎让她在舞台上看起来非常独特。
锺仪阙继续轻声对她解释:“这位同学学的应该是梁谷音老师的版本,她将崔氏黑白的服饰换成鲜艳的颜色,在演绎上也表达了她对於这个角色深深的怜惜。”
一个只能靠婚姻决定命运的古代妇女,在吃穿难以为继的情况下勇敢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但她的主动性遭到了创造者和社会的尖酸嘲讽,让她落入了疯癫的结局和对於长久的其性格尊严的唾弃。
台上的剧情也继续发展,朱买臣马前泼水让她不断主动谋求的生活破灭。她走向江水,高叫:“朱买臣等一等,这许多的水,待我来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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