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时,时雨冲她轻轻一笑。
何夕不解,难道时雨跟任何人都玩这种接龙游戏吗?何况还是在双方没商量过,纯靠默契的情况下。
奇怪的人。
评价完时雨,她转念一想,莫名其妙跟上那脑回路的自己好像也不是很正常。
唉,我果然有病。
演完了内心戏,何夕耐不住无聊,听着耳机里的音乐靠在椅背上假寐,实则给眼睛留了条缝,偷偷瞄时雨手中的书。
她在读《适用於任何人的墓志铭》这首诗。
纸张浸润光影,文字搁浅在白色的沙滩上,因光线折射筑成一座海市蜃楼。
女孩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一字一抚。
纸质书翻页时发出规律的“沙沙”声,从双声道背景音中过滤出来,鲜明入耳。
何夕恍恍惚惚,不自觉地跟随时雨平移的指尖默读诗歌。
楼下的树木长得高大,枝繁叶茂。树影成簇仰躺在病房的地板上,其中稀稀落落嵌着不少跳跃的光斑。空间明暗交杂,宛若文艺电影的构图。
“还记得你说家是唯一的城堡……”
电话铃声不识时务,打搅了和谐的氛围。
何夕:“我去外面接个电话。”
时雨颔首会意。
一出病房,何夕捶捶酸痛的肩膀,握着手机打了个哈欠:“喂……”
“何夕。”对方叫的是她的全名,严肃但不生分,“你最近都在干什么,回了学校就不和家里联系了吗?”
“忙,没空。”她不忙,单纯不乐意而已。
她妈妈对女儿这副脾性也见怪不怪:“没那么多借口,今天记得群里发个消息,你爸爸很关心你的。”
“哦。”
“听见了吗?”
“嗯。”
“听见了不够,要行动!”
职业使然,她妈教育何夕时就是个妥妥的严师。
末了,她放缓语气,叮嘱道:“记得好好吃饭。”
何夕心中一顿,弱弱回了个“好”。
结束了通话,开门回去时,何夕的目光鬼使神差地落在时雨指尖捻着的那页纸上。
“你怎么还在读这一段?”她出去前,她明明已经看到倒数几行了。
时雨坦诚回答:“因为你还没读完。”
何夕倒吸一口气。
连着两次戳穿她的心思,这人不是神就是怪物。
噢,上天啊。
何夕扶着额头回到座位上,太阳穴隐隐作痛。
时雨:“你要看会儿书吗,我借你。”她指指枕边叠出座山的名着。
“可以,随便哪一本都行。”何夕想着,正好没事干,读点书还能打发打发时间。
时雨抽出一本《人间失格》,递给何夕。